朱由检趁机发难,一下子将税率提升了六倍,若是没有这些账本打底,别说提升六倍,就算只提升一倍,收取十五分之一,这些大臣估计都会跳起来反对了。
可如今不同了,朱由检拿住了他们的命脉,再加上史可法兵权在握,若不想触怒朱由检,那就只能答应对方的征税要求了。
一众官员只能在心里,暗骂那些商人愚蠢,连原始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能在短时间内,被东厂的人找到。
殊不知东厂对此早已了如指掌,以前东厂负责监察百官,但凡与这些官员有联系的事物,都在东厂监察范围之内,此次查获的原始账目,几乎每本都与朝中官员有联系,所以短短半日时间找到这些账目,并不算多难的事情。
好在朱由检也知道,大明官员俸禄极低,这些官员想要养活一大家子,仅仅依靠俸禄确实不现实,所以只待对方答应增收商税后,便不在深究。
至于所谓的补齐偷漏税务,这不过是李鸿飞为了多弄些银两,赶在正式的决策下达之前,使出的一个小伎俩。
圣旨已经下达,但传递到个州府,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在苏州任职的李鸿飞,也只能慢慢等候,赚取银钱的同时,顺便开始大肆招收人才。
自从官职加上高薪的招聘告示出现,整个苏州城都沸腾了。
明朝的手工艺人,被统称为匠户,而且只要一人是匠户,子子孙孙就都是匠户,寻常百姓很难摆脱这个贱籍,如今苏州知府出台了新规定,匠人可以为官,这让不少匠人,看到了希望。
只是当时的老百姓,都被官府的反复无常给坑苦了,不太相信区区一个地方衙门,真能让他们脱离贱籍。
故而不少本地拥有手艺的匠人,都处于观望之中,毕竟他们如今多多少少还有一份工作,还能勉强养家糊口,万一离开了现在的东家,结果官府又说话不算数,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本地匠人不敢轻易下决心,但那些从北方南逃的难民之中,却有不少手艺人,这些人如今连饭都吃不上,遇到官府招人,那自然得去试一试。
李鸿飞在苏州城门口,设立了一处专门招聘人才的地点,不少从北方南逃的难民,正在这里排队登记,那场面之壮观,竟然引得不少城内居民前去看热闹。
没办法,由于难民太多,恐生事端,各地知府都有规定,不允许大量难民进城,并在城外搭建营帐,由官府与城内富商出资,设立粥棚,一日免费供应两顿稀粥。
如此一来,便于集中管理难民,另一个则是为了维护城内的治安,防止难民趁机滋事。
就连李鸿飞对于这样的设定,也没有任何异议,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改变如今这种不公平待遇。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群难民中,挑选一些可用之人,也算是给他们谋了一条出路。
“姓名,年龄,籍贯,都会些什么活计?”负责招收人才的官员,按照惯例询问眼前之人。
由于事物繁忙,需要登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导致这些官员,连头都懒得抬。
“老朽毕懋康,字孟侯,歙人,如今六十有三。”来人回答道。
听闻此人都六十三了,负责书写的官员,忽然一愣,随后停笔抬头,开始打量起眼前之人。
此人虽然年纪颇大,穿着也很朴素,与一般老农夫区别不大,但精神饱满,颇有一股儒家风范,想来应该是个饱读诗书的老者。
若是一般的招聘,像这种年过半百之人,根本没人理会,但知府大人说过,匠人这个行业,年纪越大,资格越老,手艺也越是纯熟,所以一应登记官员,也不敢造次。
“那您老都会些什么技术?”官员询问道。
这样的老人,自身保养地很不错,一看就不像下地干活的农夫,至于铁匠,木工这类的体力活,也应该不是这个老者所擅长的,难不成是个郎中?
“老朽乃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曾以中书舍人授御史,后因得罪当朝大臣,被罢贬至工部军器局大使,负责督造军器事物。”毕懋康回答道。
中书舍人御史,乃是明朝不当专用词臣,这种官职纯属吃力不讨好,虽拥有谏言权,而且连皇帝都不敢因为其言论不当而治罪,等于平白得了一张免死金牌。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旦这些官员言论太过难听,还是会被当朝的权臣,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罢免对方的官职。
毕懋康就是这样,他十九岁中进士,二十三岁官拜中书舍人御史,可谓是前途一片大好。
然而却因年少轻狂,做官不到两年,便得罪了当朝一片内阁大臣,最终被发配到军器局,做了个没有任何前途的正九品大使。
反正军器局除了匠人,最大的官员就是大使,总不可能将一名言官贬为匠人吧。
毕懋康乃是北方京师的官员,李自成攻破京师时,他随着一众官员南逃,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就算来到南明,也没有什么发展前途,甚至不少官员想要官复原职,还得需要大量银钱打理,他一个军器局小官,哪有多余银钱?
况且以他的年纪,就算是塞钱,估计都没有官员会要他了。
没了官职,他一个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想要生活确实不容易,总不能真入了贱籍,成为一名匠人吧。
毕懋康祖籍安徽人,既然当官没了门路,思来想去还不如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然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