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的体障乃天生,他也是要想办法替她驱除的,只是所费时日将会相当长久,然即便如此,他也是不会放弃的,否则她是活不久的,再多的丹药终究仅仅是延缓死亡而已。
因此,他内心其实倒是希望是人为,这样一来,就算花费极大的心力和时间成功驱障,但于冬离来说,她可以有机会修取长生,比天生体障驱除后能获得更大的机会和可能。
然人为的话,会是谁呢?会是师尊吗?
当初,在潇阳殿时,他感受到的那丝熟悉的气流,会不会就是师尊的?
当时那丝气流稍纵即逝,他也只是一时的感觉。
如果当真是师尊的话,那倒是能说得通,若是师尊亲手所封,凭他现有的能力,的确只有今天这等局面。
可,为何今日一个白天,他都没有找到那一丝丝的熟悉感呢?
她的体内所有经脉堵塞不堪,又细又长的经脉内没有一丝空隙,想找个突破口都很难,看来,不管是不是天生,这驱障一事,必然是个长久活!
还有一个问题,他始终无法想通,就是年纪问题。
单这个年纪,他就有极大的理由将自己脑中的所有猜测摒除,然,偏偏冬离身上的奇异和她离奇的遭遇又纷纷指向他的那些猜测。
所以,他才这么重视。
活这么长时间以来,想此时这般困惑的,还尚属头一次。
次日一早,莫凌将冬离叫到面前。
他第一次仔细地把眼前的人打量,乍然看去,颇为平庸的一张脸,尤其暗淡的肤色更是让她显得不起眼,但仔细看去,她的眉眼五官还是相当精致的,算是挺耐看。
只是,并没有同记忆中的两张脸有何相似之处。
无奈摇摇头,他启口:“昨天夜里,身体可有不适?”
冬离有些意外,眼前的莫凌这般体恤,一时间面上一愣,须臾才应道:“还,还好!劳君上费心了!”
莫凌想到她的吃喝问题:“可有吃得惯?”
冬离面上一红,自然是吃不惯的,以前在瑶山,娘亲会着人经常带些荤食给她吃,不是瑶山没有,主要是她自己不愿亲手杀生。在恶灵界的七十年,有几次她馋得不行,可终究连条鱼都不忍杀。
不过,她一向也清简惯了,能屈能伸的性子,就算一直吃素下去,也没什么大碍。
所以,这会儿,她干脆地点点头:“吃得惯!”
“只吃素就足够了?”莫凌辟谷太久,已经不知荤食何滋味。
冬离听及,很想问他,难道这里有现成的荤食吗?
莫凌看她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瞪过来,里面尽是期盼,心下了然,打算过几日带她去八丘转转。
“你先回去,一会儿我们继续!”
冬离原还以为莫凌会就吃食再聊一会儿的,不想,却是戛然而止,但她还是颇感激地冲他福了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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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后山上,尤欣欣盯着冬离回到偏殿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扭头,见关桥在那一板一眼地拿着耘锄一下一下地犁着地,有心想笑又笑不出来。
昨天关桥试探冬离的那一下,终究没能逃过君上的眼睛,回头就罚他把这后山上的土地给犁一遍。
“你说君上在做什么?”她站到地头,问关桥。
关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能用法术,不能借法器,要想把这么一个山头犁下来,起码要十年半载,因为莫凌为了以示惩罚,在这地上施了法,泥土看着松软,可不挥个几百上千下锄头,根本翻之不动,从昨天到现在,他就没歇口气,可也就犁出半分地不到,此时听闻尤欣欣的话,气喘吁吁地抬起来:“什么在做什么?”
“君上啊?你能看出来吗?”尤欣欣扭回头,重新看着偏殿门口,“你看,君上又去她那里了!”
“那又不是君上本人!”
“能有多少区别?”
关桥重新低头躬腰:“用得着他这般费力气,多半是与冬离的体障有关!”
“君上在替她驱体障?”
“可能是吧!”
“那冬离是准备在此长住了?天生的体障,驱除起来既费心神还得把控力度,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
“长住,就长住好了,这里是雪凌山,不是你家的东焱域,跟你有甚干系?”
“你——”尤欣欣脸颊茵红,“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没事找事啊!”
“我这事儿多着呢!”关桥拿嘴唇努了努脚下的黑土。
尤欣欣瞪他一眼:“活该!”
关桥瞟了瞟她遁离的残影,又瞟了瞟雪凌山主峰顶,暗想,以后不仅不能再得罪这个冬离,还须得仔细让着她才行。
偏殿内,冬离不由感受了一下掌心,虽然一双修长的手覆于其上,但她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不热也不冷,就是没有任何的温感。
她悄悄眼开眼来,飞速扫了一眼身旁,虽然眼前这个虚影只是一个被赋予法力的虚影凝身,但她还是不敢去打量他的脸。
其实这个场景她很熟悉,还在极小的时候,她的娘亲便经常这样帮她驱障过,后来还找了山母云华,却是始终不见效果,只不知这次是否能有奇迹,假如奇迹当真降临,她今后就可以如正常人一样生活、修炼、长生了。
不过,就算没有奇迹,她是不是也该知足了?
这一次,一坐就是数日,莫凌没有给大片吃饭睡觉的时间,只是伸手将她备好的蔬果取来,递到她跟前,困了就原地坐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