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莉把楚澈贬得一文不值,楚澈听了狂抽嘴角,继而陌莉的眼珠子一转,转到了楚凌云身上,楚凌云当即警惕性地提了提心。怎知嫣月公主突然拍桌站了起来,执拗地看着楚澈,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该有的,有些狠辣有些阴厉,微仰起下巴不屑一切道:“他再不济,我也要嫁。”
“那公主可还得等两年,这裕亲王性子还没定,怕是娶了公主,成日让公主独守空房啊!”
楚澈飞快地瞥了陌莉一眼,点头赞同:“王嫂说得极是。”
这时柔然丞相如鹰一样沉利的眼神直射陌莉,忽然出声道:“原来在大楚,女人也可在朝堂之上说是非?”
“哦”陌莉直视他,笑了一下,“今是中秋节,普天同庆,此宫宴更是彰显了君臣一家天下归心,丞相觉得两国姻亲是国家邦交大事,那应该在朝堂上谈,现如今在家宴上谈又算个怎么回事?既然在家宴上谈吧那就算得上是家事,有关王弟的婚事,我这个做王嫂的就不能置评一两句吗?”
这就是摄王妃韩轻浅,平素甚少露面,甚至听闻她嚣张跋扈,无才无德,今日一见,不同凡响。群臣都对她刮目相看,她今日倒不是要特别想出风头,只是觉得反正这最后一天当摄王妃,不搞点儿事儿出来不符合她的风格,况且眼下她心里很不爽快。
她气恼自己被有些人玩得团团转,有些人对她知根知底,就只有她自己傻傻地被蒙在鼓里。那些她所期盼的、所渴望的东西,当看清龙椅上那高高在上的人的面孔时,她就知道,一切都化作了泡沫。
丞相沉默了一下,下一刻却笑了起来,直看着陌莉,道:“摄王妃说得很对。”
“不对的话我会说么。”
嫣月公主没耐心耗下去,道:“两年就两年,我等你两年。”说罢离开了桌席站到中间,对皇帝抚胸行了个礼,“皇帝陛下,我有些乏,容我先行回去。”
楚苏皇点了点头,让侍卫护送她,她转身就走。
后来柔然国的丞相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些门面上的话,也起身告辞。
他走的时候,朝着陌莉投过来的一缕不明意味的目光。陌莉回视了他一眼,谁怕谁?
楚澈敬陌莉道:“多谢王嫂及时帮我解围,这杯我敬你。”
陌莉笑眯眯地应下:“这是你欠我的人情,先欠着吧。”
楚澈不乐了,低声喃喃:“我还救过你呢,你怎么不还?”陌莉眉头一挑,哎哟呵,长进了啊?
没有了柔然国使的宫宴,才真正热热闹闹了起来。喝醉酒的群臣们,都是很没酒品的,但这宫宴又不是朝堂,楚苏皇早早离开了任他们胡闹。
而官宦妻眷们也一拨一拨地拉帮结队聊八卦。
韩禛和魏紫似乎也喝得尽兴,陌莉看过去,他也醉了吧?看着魏紫已被李玥蓉安排人手扶回去了。
魏紫,始终和她也无缘了。
楚凌云一个人喝着闷酒,见夏凝香在旁有些无聊,夜风又有些冷,刚想说送她回去,她便善解人意道:“王爷,陛下走了,这处总归是要王爷善后,妾身便先回去吧。”
楚凌云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御花园,有些头大,拢了拢夏凝香身上的披风,道:“嗯,也好。”
他起身先行把夏凝香送出宫门的马车,让车夫和几个侍卫保护着送回宁王府。
御花园里的大臣们喝得东倒西歪,家眷们也都纷纷离席。后来楚澈不尽兴,搂过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婢进行调戏,陌莉趴在桌上,微微侧头,才发现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她缓缓轻抬眼帘往上移,那冰冷的龙椅散发着冷金色的光泽,也早已经空空如也。
琉璃灯火的光辉映进她尚余一丝清明的眼中,显得分外冷清。
半晌,陌莉艰难地爬起来,提着裙角,一步一步踉跄地往前走,身后楚澈有些担忧地问:“你去哪儿”
宫宴中,夫君陪着小妾回去,只留下她这个正室,楚澈觉得她面上逞强,心里也一定是寂寞的。
她是为了谁呢?楚澈也不好去问她,想必今天她看到龙椅上的那人真的吃惊了吧!如同他知道她的身份后,也是吃惊的,也是恼怒的,也是后悔的,他无处发泄的情绪,这一刻她是不是也与他一样呢?
陌莉一路往前走,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我醒醒酒,不用管我。”
这御花园委实大,有数条曲径通往不同的方向,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从哪条道上来的,她恍惚间经过了一面湖,湖水很平静,月色正悠然。陌莉站在岸边许久,下方就是湖水,她浑然不觉有何危险,双脚脚尖已经伸出去了小半,只要她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栽进湖里。酒还没醒,睡意就一点一点地漫了上来。
如果她溺湖了,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用去想那个人,她睁开眼,看着水里的倒映,全是他的影子。陌莉忍不住甩了甩头,然后身子一软,往前一倒就栽了下去。
一道清风疾来,在这危险的时刻猛然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回扯,陌莉冷不防地,一头扎进了一个清润的怀抱,头顶是清浅凉薄的呼吸,声音淡淡道:“你想要我难过么。”
陌莉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说话的人是谁,慢慢睁开眼睛抬头往上看,熟悉的面孔跃入眼帘,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凭空一痛,她攀着他的肩,低低笑道:“呵,楚苏皇。”想了想,又改口,“不,楚黎。”她又改口:“不对,是陛下才对。”
她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