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予重是个极聪明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哪里不对了。
他自以为很有风度,不闪不避任打任骂的表现方式才是让西巫主大发雷霆的原因。
他那么做只会让西巫主感受到奇耻大辱而已。
可是他实在装不出抱头鼠窜的模样。
所以当西巫主好像要晕倒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瞬,便做好了挨一剑的准备。
落予重以为西巫主是装晕,目的是诱他近身,可是出乎意料的,西巫主是真晕了。
她劳累了整晚,之后受了极大的刺激,急怒之下将灵气消耗一空,身体自然不支。
落予重盯着怀中显得极其孱弱的女子,蓦然觉得十分的汗颜。
西巫主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正好端端躺在自己的床上。
迷茫了好久才找回神智,西巫主慢吞吞起身下床,看见搭在一旁的外衫和地上的鞋子,脑中轰的一声,差点又栽回床上。
昨天晚上在匆忙之间,她只是将外衫披在了身上,而现在,她好端端的穿着里衣,鞋子也被人捡了回来。
“落予重,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西巫主咬着牙低声怒吼,令被点到名字的落予重差一点从树上掉下来。
我又做错什么了??
落予重一脸茫然,眼见着西巫主穿戴齐整走了出来,鬼使神差的又跟了上去。
他虽然给西巫主送了些灵气,但是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结果不吃不喝的又要跑出去,还真是有些疯。
西巫主因为心情不好,这一晚便没有挖坑埋人,专门找妖气鬼气浓郁的地方,拎着剑大劈大砍,到了半夜的时候,死在她剑下的妖邪足有几十个。
判断妖邪主要是凭气息,西巫主原本修为就不错,这一点还是手到擒来的。
落予重像个看不见的影子,一路跟在西巫主身后直到天色将明。
这一回西巫主没有洗澡,也没有回小院,而是就近找了个山洞钻了进去,打坐吸收灵气的同时也就当成是休息了。
看着西巫主奔波往返,没有丝毫的安适可言,落予重莫明的生出一丝怜惜来。
而后他突然想到不久前天帝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就是有时只恋一人也未必会幸福的那句。
好像就在天帝说完后不久他便失心疯似的跟踪起了一个女人,还不小心看到了人家的身体,天帝说的人不会就是西巫主吧?
否则一向心境平和的有些冷漠的他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生出那么多陌生的情绪。
想到此处,落予重下意识就是避开西巫主,从此以后有她的地方他都不会靠近。
可是想归想,刚一转身落予重便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他都把人家看光了,还接触到了人家的身体,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是不是有些太不要脸了?
虽然西巫主没说要让他负责的话,只想杀了他,但他身为男人,怎么也不能做出逃跑那么懦弱的举止来。
罢了罢了,还是面对吧,是缘是劫都好,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坦然面对吧。
做好了决定的落予重干脆现出了身形,在树下坐了下来,抬手将自己的灵气顺着树身蔓延至西巫主体内,还暗中施了术法,让西巫主睡的更舒服些。
在西巫主熟睡的时候,有不少邪崇曾远远的窥视着,看到落予重后落荒而逃。
西巫主在妖邪一类中可以说是威名远播,基本上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邪物都知道有一个穿青衣的女煞星,下手狠辣,只要是被她撞见的就别想留命。
妖邪之类既恐慌又憎恨,西巫主是它们最害怕也是最想要除掉的。
西巫主自己也知道,不过她不在乎,独来独往,想怎么就怎么,根本不把那些窥视放在眼里。
很多时候,她都是孤独的行者,一个人在夜晚时悄然行走在深山或城镇之中,默默无闻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落予重越想越觉得她像落清浣,不是现在这个,是从前活在传说中,活在他心中的那个。
曾经在无聊的时候他会想像一下落清浣的风姿。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始终与雕像上的女人融合不到一起。
雕像上的女人笑的太温柔,眼神太慈悲,形貌如天上的云一般飘渺。
他心目中那个女人应该是果决的,飒爽的,脊背永远挺的笔直,走起路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架式。
落清浣曾因刚极而折,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永远不会被世俗风霜所侵袭。
她眼神应该不是温柔而慈悲的,而是通透的,宁静的,经得起风雨,看得惯悲欢。
她默默救人于水火之中,从不考虑会不会被认可,会不会被感激。
别人的爱与憎都无法加诸在她身上。
她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清清冷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而强韧的心……
西巫主的身影一点点的与他心目的神女形象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瑕疵。
落予重仰首向天,低低喃道:“这就是劫吧?”
千百年沉寂如一日的心在某一个时刻突然被触动,便很难再回复成以往的平静。
落予重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性格,所以不管是劫是缘,他都等着就是了。
他对着天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却突然感觉到了两束不善的目光。
落予重慢慢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公玉爻。
看到公玉爻愤怒的瞪视,落予重一怔后随即了然,对着公玉爻挑衅的扬了扬眉。
公玉爻不会无缘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