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十月,西路军冯胜班师回京。十一月,因塞外苦寒一时难以作战,朱元璋逐令中路军徐达、东路军李文忠班师。
此次北伐近一年的三路明军,基本是各自为战,没能按照战前制定的策略配合。按所遇对手的强弱,命运各不相同。
孤军深入到北元首都和林一带的中路军和东路军都被北元拼死反击,而损失很大。
此战,主力中路军战败,东路军得失相当,仅西路军获胜。
虽然这是主帅轻敌冒进,考虑不周所造成的失败,但垂头丧气押运满车尸骨的北伐军回到塞内北平,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捣乱的白莲教身上。
兵士心里的怨气需要发泄,北平城中百姓的怒火同样要宣泄。在证据确凿的审问完白莲邱家乃至一众抓捕而来的元兵俘虏后,就把他们押解到了菜市口公开处斩,曝尸三日。
时至正午,邱家家主邱健及身后一众三十余口邱家人排列一道,在这寒风之中跪面朝西,面相金陵,身着单衣瑟瑟发抖。场外则是人山人海,无数百姓与北伐军士一起喧闹着围看行刑。
在这一片人海之中,李元瘦弱的身影不断浮现在其前列,随着人群涌动,最后还是身旁的二愣子发力隔开人群,才让身形稳定了下来,不过这时也正面对着了邱家家主邱健。
李元望眼过去,邱健也同样把无神的眼睛转了过来。对于这一个救邱子健出北平,留邱家一条香火的大恩人还是记得的。虽然极力想笑,想要在生前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但面部一扭动便是扯到了面颊上长长伤口,吸气不已。
望着那双黑湛的眼珠,李元知道他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便也是先笑了起来。
不过还未等两人的眼神表达多久,这时行刑主官一望天空高阳,拿起手中令箭向下一掷,高声唱道:“时辰已到,行刑!”
在场围观众人一片哗然,兴奋呼叫声中,行刑的刀手熟练的往刀山喷吐酒液,豪不迟疑的挥刀向下砍去。这次可是没有如电视剧般,“刀下留人”的大吼出声了。
刀影寒光之间,李元就望着那不断无声说出“邱子健”三字的一颗头颅,在血液溅起之时忽的飞起空中,咕噜咕噜的滚到台前。见他瞪大眼睛无言望着苍天,像是述说着命运对他的不公。
身旁传出一阵阵的大呼:“罪人已授首。”
自己与白莲关系匪浅,李元闭上了眼睛,好似就看见了明天的自己,心中的危机感更甚了。
李文忠又怎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站在台子上一阵激昂的演说,把百姓军士的情绪都给挑了起来,把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白莲邪教与北元乱贼的身上,把一场无形的灾难化解。就此,北伐军正式准备向南回师了……
刑场,围观众人散去,只留一地身首异处的尸体,在这艳阳寒风之中并未有人收捡。
见李元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刑场,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才赶来的马旭用一双胖手拍了拍那瘦弱的肩膀劝道:“还要曝尸三日呢,听说是金陵皇爷下的命令,你可是不能够犯糊涂。”
李元收回眼睛,摇了摇头说:“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只是见这么一大家子一下就没了命,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呵呵,胖爷就说么,你小子怎么会去做那没脑的事情。白莲教可是沾都沾不得的,不然一下就能要了人命去。”
见着马旭笑了起来,而李元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慢慢不见,一旁的二愣子挠了挠头也是憨笑了起来。
还未待三人说笑多久,这时一身红色兵甲的士卒向他们跑来,认出这人是李文忠的亲兵护卫。
“李元,大帅有请。”
料想肯定是有事了,因为供应蜜腊时常也是能看见这常人难以见到的李大帅。对于李文忠的邀请并未有什么惊异,只道是后勤方面的事情要自己汇报一下。
向着身旁的二愣子与马旭示意一下,让他们先回军营,便是随着那兵士向城中走去。
北平都司指挥使府,已然是被李文忠当成了临时元帅府,重重兵士守卫着。
李元被带至此处,也再不用那亲卫带路,几次来早已与那些护卫混的熟悉,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府内。
北平都司指挥使府也是不大,就只是三进的院子而已,步入大门向右一转就到了李文忠时常办公的地方。才入门口就听见里头传出来两声欢笑,李文忠浑厚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尖细的笑音。
这是太监的声音,隐约的还有一股熟悉之感。确定此次来不是麻烦事情,李元宽下心来时闻此熟音也不禁挑了挑眉毛。
任那亲卫进去通禀,听着里头的欢笑声忽的一滞,便又笑得更甚道:“是李元来了,快请进来。”
待声音落下,李元习惯性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拉了拉衣角的褶皱,这才步入进去。才一进宽敞大堂,就见里头有两人对坐。
只是匆匆一瞥,主位的是身穿燕居常服的李文忠,还有一个则是单薄身子的男子。来不及仔细观察,向前行了礼节道:“李元见过元帅。”
端着茶杯的沐公公打量一下站在身前的小子,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在军中磨炼年余,黑了,身子也结实的多了。”
“这小子在后勤之中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整日与肉食打交道可不就是得胖么。哈哈……”
见李文忠抬手,李元也就顺势起了身。对于他亲近的调笑也只是附和着笑了笑,转过身躬过一礼待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