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三日后,赵姨娘手上的衣服总算做完,又顺便悄悄用这个料子给贾环做了一件外袍。正准备让贾环陪着一起送到贾琏院子,就被王夫人叫了去。
让金钏儿接过赵姨娘手上的托盘,王夫人伸手随意的翻看两下。
“嗯,你的女红我向来是放心的,衣裳我看做得极好,只是你和他身份到底不一样。”
眼眸轻启,王夫人漫不经心的看了赵姨娘一眼,说完将衣服又扔回托盘。跟于贾环交谈脸上的“慈意”不同,王夫人在和赵姨娘说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鄙夷和厌恶。
“如今元春是宫里得宠的娘娘,虽说环哥儿不是从我肚子里头出来的,但在外面我总也但一个名儿,娘娘口头也念叨着。”
话音未落,赵姨娘原本正在腹谤,闻言惊喜的开口。
“娘娘提到我们环哥儿了?”
贾元春是在贾宝玉出生后不久进的宫,赵姨娘也是那个时候爬上贾政的床的,所以贾元春未曾见过贾环。
但这并不妨碍赵姨娘拿贾元春做青天白日梦,比如贾环将来长大,贾元春替他争取到一官半职甚至是爵位云云。
毕竟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多个贾环她也多层保险。
王夫人说话被打断,脸上神色瞬间转冷,只是因着后面的事还需要赵姨娘配合,眸子虽然愈加冷冽,但口中也愈加耐心平和的接着开口。
“这话说得没道理,咱们二房子孙本就寥寥无几,除了宝玉就一个环哥儿,娘娘是他们姐姐,心里自然是记挂的。”
一边说眼睛一边瞪赵姨娘一眼,王夫人深吸一口气才压制住心里想掐死这个贱人的冲动。
可惜后者并不懂得看这些眼色,闻言欣喜非常,态度也从之前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恭敬。
王夫人晓得赵姨娘的品行,也懒得跟她计较,珉了一口手中香茗压火,然后才继续娓娓道来。
“这是环哥儿福厚,旁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却是让他遇见了。
只是既是有了娘娘这样身份的姐姐,环哥儿往后一言一行少不得也须得更加稳妥懂事。
还有你!”
嫌恶的看一眼赵姨娘,王夫人一计眼刀飞过去。
“往后你的行事作风也千万三思而行,切不可如从前那般轻浮浪荡。须知你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二房,所以万万注意。”
脸上喜不自胜,赵姨娘被王夫人一席话说得心头兴奋不已,自觉从前的那些思索幻想没准还真能实现,便一个劲儿跟王夫人附和,言语间马屁不断、连声点头。丝毫不介意王夫人话里有话的嘲弄和鄙夷。
反正她自从爬上家政的床后,王夫人对她就没有好脸色过。
王夫人见状心里冷笑,脸上的神色却又愈发柔和。
“往后环哥儿再出息也得尊我一声嫡母,所以我少不得也要为他打算几分。
这次琏哥儿送给环哥儿的礼物非同寻常,我们自然是要回礼的,只是区区一件衣服倒还显得我们太过小家子气。我陪嫁里头还有一瓶西域进贡的雪莲养荣丸,这东西最是养人,只是太过珍贵,还是从前我们王家负责洋船货物的时候,暗地里扣下来的。
我一直没舍得用,如今年纪大了,却又用不着了,所以倒是可以送给琏哥儿媳妇。
只是那东西到底是贡品,我家私自扣下来并不稳妥,所以见不得光。
我如今给你,你只悄悄拿了,然后等天黑些,也不要带人,只绕些远路,往从前旧院那边去穿堂儿那儿等着,我让人给琏哥儿媳妇送信,她直接去那里跟你会面。”
这次闻言赵姨娘却是有点发懵,看着王夫人一头雾水。
这位和大房的恩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最近却是不知何故,王夫人竟然越来越嚣张,这次又不知道她到底想玩儿什么花样。
见赵姨娘脸上疑惑,王夫人深吸一口气,左右环顾一番,然后才压低声音悄声开口。
“隔墙有耳,我们这样的人家,总有些眼红的要往家里安插些人手。那东西见不得光,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捅了出去,宫里的娘娘怕也落不得好。”
王夫人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又是连蒙带骗的,倒还真让赵姨娘吓了一跳,同时也因为最后提到的这句,打消了她心里怀疑的念头。
而今日王夫人待她也是出奇的好,比过去几十年都好,也让赵姨娘十分得意。只当是自己肚皮好爬出来一个男孩,贾元春在宫里指望不上贾宝玉那个绣花枕头,于是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贾环身上。
所以她整个下午和晚膳整个人都呈现一张膨胀状态,让王夫人鄙夷的同时,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一半。
在王夫人眼中,赵姨娘就是个蠢货,蠢到是那种你只要再她面前挂一块肉,她就能一直往前走。
所以她将贾环的前程挂在了赵姨娘面前,让她不敢不从,不敢忤逆!
另一方面,王夫人又以贾环的名义,约了贾琏晚间往贾赦住的旧院去,只说晓得了二房不得了的秘密,必须他一个人独自前去才会告知,但贾环却被她扣在了佛瓮抄写经书。
只是王夫人不知道的是,早前因为贾环那次无意间漏嘴,贾琏早就让赵嬷嬷一直派人盯着荣禧堂了,甚至贾琏时不时还让会武的那个丫头去荣禧堂爬屋顶,所以王夫人今日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传到贾琏耳朵里。
手上拿着类似贾环字样的纸条,贾琏听着下边人的回话。
内容有今日荣禧堂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