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和昭儿朝尹善治使眼色,不停的努嘴。
贾琏已经在这儿站了半个多小时了。
他们虽说也察觉贾琏情绪的不对劲儿,却也无能为力,已经劝过好久了也没效果。
砍头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怪渗人的。
尹善治原本并没我往刑台上想,微微沉吟,看看兴儿旺儿的脸色和今天的日子,稍加思索也就知道了贾琏心中的郁结所在。
在金陵的时候贾琏就跟他说过,裴家的事情他将人证物证还有裴家的人都送到京都,到时候是非公正自有旁人决断,所以虽然明明知道裴家这件事很是诡异,贾琏却也没有多加调查和审讯。
因为他始终觉得,审案这种事情,还是专业的人出手比较好。只是他未曾想明白的是,当他将人和那些证据交上去的那一刻开始,就算他没有开口,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所以林如海也好,其他人也好,在证据确凿、时间紧急的情况下,是不会再出现节外生枝的情况。
除非有更有力度的证据证明裴家的清白。只是如今局势微妙,裴家背后没有人撑腰,也就不会有人想要帮他们平反了。
感受到贾琏身边那种压抑的低气压,尹善治想了想,然后才开口。
“甄二爷带着上京的那个人如今住在城西悦来客栈,平日并不怎么出门,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房间,您说那个人会不会跟裴家有关系?”
贾琏对那个人一直很怀疑,只是因为是甄其姚的人,所以不好下手,所以暗中对他的监视一直就未曾断过。只是自从入京后,甄其姚和这个人就再没有碰过面了。
如今他除了用这个开头搭讪,也找不到其他的。
只是自从裴家判了斩立决后,贾琏就已经让他们停止了对那个人的监视。
贾琏依旧不说话,只是若认真看,会发现他的身子隐隐颤抖。
尹善治目光转向下面,刑场上押送犯人的囚车已经到了,正在挨个儿将人押到场上,其中两个五六岁小孩子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尹善治转头看向贾琏,心里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大致知道了贾琏真正的感受。
“他们无辜,只是那六十五条人命、那些遗孀或是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又何尝不无辜,既是享受了裴家若带给他们富贵和尊荣,那么现在他们所承受的,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声音有些淡薄,尹善治趴在栏杆上轻轻开口。
他一直知道贾琏心软,只是没曾想竟是连陌生孩子也如此怜悯。
不过就如他刚才所说的一样,这些孩子的结局一点都不令人意外和可惜。
如同之前那个人害他,但是他没有报复、而是选择遁走一样。
从前他享受了尹家的富贵,享受了他给他的富贵,所以他要还他一条命,那些身外之物他要便也拿去就是了。
只是还了,此后便也就再没有关系、没有瓜葛了。
目光不动,贾琏看着台上的人开口。
“他们抄家灭族的罪名是私建盐田、强占国家利益,为此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所以从重处理以儆效尤。”
声音沙哑中带着苦涩,贾琏闭目。
砍头他不想看,但是他强迫自己一定要过来看,看看因为自己疏忽的原因所造成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今天是裴家,明天就可能会是张家、李家、陈家。
所以他要自己记着。
在其位谋其事,若是他不摆正态度,那么他和那些杀人犯没有区别。
日上中天,午时至。
刽子手的刀高高举起,跪着的裴家人有已经吓得小便shī_jìn的、有高声哭泣的、有冷漠一声不吭的。
台上的濒临死亡百态众生,下头囚车中的更是脸色大变,反应强烈。
而裴延卿……
远远的,贾琏见他明明刚才还生无可恋、了无声息的跪坐在地上,突然就怒目圆睁,随后挣扎着要往前,嘴里还隐隐约约在说着什么。
贾琏的眼睛往人群中看去,刑台下面熙熙攘攘算是人头,吵吵嚷嚷听不真切。
“裴、永、年,抓、住、他,我、裴、家、是、冤、枉、的。”
尹善治也听不清,学着他的口型一张一合,随即尹善治眸子一闪,顺着裴永年的目光很快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二爷是甄二爷带上京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只听下面一声气势而又整齐的厉喝,五朵狰狞的血花喷涌而出,随即就是五个死不瞑目的头咕噜噜滚到地上。
惹得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惊呼。
贾琏眼睛一花,连忙扶住栏杆,腿忍不住一阵阵发软。
腥臭的感觉仿佛就在鼻尖,贾琏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抓住他!”
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咬牙切齿,贾琏身子一阵阵发冷。
尹善治上前想要扶贾琏一把被拒绝,明明站都站不稳了,这个人依旧硬撑着迫使自己看向刑台。
那里正在进行第二次行刑。
“快去!”
低声咆哮,贾琏眸子狰狞。
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尹善治点头,不一会儿贾琏就看到他出现在刑台下面,随即靠近了其中一个并不起眼,他之前根本没注意的男人。
第三次的刑法即将开始,这次那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在里面。
两颗小小的头颅飞起,人群哗然的同时,贾琏也看到尹善治和那个人的追逐,不多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