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男人是徐院长的秘书,姓何,全名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尽管他要求每一个女孩都要称呼他“mr.何”,但是大家都管他叫何秘书,仿佛他是所有人的秘书。他虽然生气,也拿女孩们没辙。他哗地拉开玻璃门,不耐烦地招招手。
“快出来!不参加晨会,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恪文低头不答,迈出电话亭。
人在电话亭里,还能干什么。何秘书也意识到了,语气缓和了些:
“要给家里打电话也别这个时候打。快进去,晨会开始了。”
恪文点点头,经过何秘书身前时垂下头,小心翼翼地不碰着他,然后跑向礼堂。
“从后门进,别影响他人!”何秘书还在后面喊。
打开礼堂后门,正好赶上晨间吟诵,女孩们都哗啦啦地站了起来。恪文借着人群的遮挡,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颂薇见她回来,松了好大一口气。来不及细问,吟诵已经开始。
这些正值芳龄的女孩儿们将右手叠在左手之上,双手轻贴肚脐下的小腹,头颈微垂,仿若母亲深情凝视腹中的胎儿,闭上眼睛。她们柔声诵着——
我们的子宫是上天的馈赠
人类的未来系于我们腹中
死神誓要清洗人类
瘟疫领命扫荡地球
物种方舟摇摇将覆
生命火烛惨惨若熄
祖先奋起抗争厄运
后人念恩继承使命
只因为我们的子宫是上天的馈赠
人类的未来系于我们的三寸腹中
吟诵结束,礼堂里一时鸦雀无声。几秒钟后,前面响起一个沉静持重的女性声音:
“请坐吧。”
女孩们这才落座。随着人群高度的降低,前方赫然现出一位端正挺立的中年女性。她身着一套浅灰花呢套装,里面的白色衬衣领尖比镜面还要熨帖。她站在讲台上,下面是一群打扮鲜亮明艳的女孩,把她衬得犹如一只立于花丛的灰鹤。
她就是天鹅岛学院的院长——徐素娥。恪文每次见到她都会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没有现在这么美。
“点名吗?”何秘书问她。
“不用,今天内容多。”
徐院长见女孩们兴致不高,像是被晨间吟诵的沉重所影响,露出了一抹笑容。
“大家别愁眉苦脸,这个周末是本年度第一次见面会,你们有的忙了。”
这个好消息果然是一针绝佳的兴奋剂。女孩儿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礼堂里一时间喧闹嘈杂。站在徐院长身后的何秘书着急地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嘘”的手势,让大家安静,可惜没人理他。倒是徐院长一开口,所有人都自觉闭上了嘴。
“心得经验你们回去可以慢慢交流,现在先把扶手里的平板拿出来,我们来浏览一遍这次参会的男宾们。”
颂薇一直盯着恪文看,恪文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颂薇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瘫在椅背上,小声感叹:
“吓死我了。看来那块手表不过是个巧合罢了。”说着又坐直了,手肘轻轻捅了捅恪文。“你怎么把电话打出去的?”
恪文答应她等会儿细说。经颂薇一句提醒,她开始捉摸那块奇怪的手表。难道说另有一个名字缩写也是“f.l”的人,也在手表上刻了字,又恰好丧生了?有这么巧的事吗?
听到徐院长让大家把平板拿出来浏览男宾资料,女孩们的表现各异:付秋露那群人一听到指示便熟练地从座椅扶手里拿出平板,时不时满面春光地和同伴聊上几句,一看就是资历较深,见识了各种场面;也有熟练地拿出平板,脸上却没有丁点笑意,只当这是一桩任务来完成的女孩,她们多半在以往的见面会上受过不少挫折。
颂薇红着脸忸忸怩怩磨蹭半天,余光瞅着旁人都拿出了平板,确认了自己不是头一个,不会被人耻笑之后才故作老练地去掀扶手的盖子——不消说,这样的女孩百分之百是刚刚成年,一场见面会也没参加过的。
恪文也是头一次参加见面会,却一点也不像颂薇那样羞怯难当,倒不是因为她脸皮格外厚,而是她的心压根就没在这里。何秘书在台上一步一步指导她们如何使用这种平板电脑——开机、点击文档、验证指纹,输入系统发的随机密码。
恪文抬手看看左手腕上的手环。手环外侧那小巧精致的玻璃屏幕上,果然显示了一个四位密码。输入密码后,文档才显示在了屏幕上。
文档的第一页是一项保密协议,恪文粗略浏览了一遍,大意是说该文档里所有男宾的资料全部为秘密信息,在他们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向外界透露他们的身份、住址、相片等一切相关信息,违者将被立即驱逐并被追究法律责任。
恪文用手指在保密协议底部签了个名,表示同意并遵守该协议。男宾的资料这才显示在屏幕上。恪文终于感到了即将到来的见面会在自己心头压上的一丝分量。带着好奇与羞涩,她翻开了下一页。
这一期参会的男士一共有三十二名,与女宾的人数一样多。恪文选择了浏览全部,反正一共也就三十二个人,一个一个看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第一位男宾的照片是在一个街心公园拍摄的。他长得很好看,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胡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软件工程师,二十五岁,住在联亚区。母语为中文,也能熟练使用英语、法语。下面是他的详细资料,介绍了他的教育经历、就职公司、兴趣爱好和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