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抄吗?”他突然睁开眼睛如同一只捕猎的豹子直直的盯着我,让我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这双眼睛看透了。
“哪能呢!”连忙摆手,讨好的看着面前这个冷漠中带着温情的男人,这可是第一个真正宠爱我的人,我的师父,不同于鬼皇后的怜悯。动了动右手,手里还握着那只银白的簪子,朝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摊开手:“师父,这个发簪送给你。徒儿看你从来都没有换过头上的簪子,徒儿送你一个新的!”
“师父何须这些东西。”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说不出的沧桑。我怔怔的看着他,无法理解不过二十的师父,在二十一世纪也不过一个无知少年,为何他却像早已看透一切般淡然。
“师父?你怎么了?有心事吗?”胸口有一种闷闷的感觉,这是心痛吧?那种只有每次看着银子孤寂的背影才有的心痛。
“是有点事啊。”他将发簪收到袖口中伸手揽我到怀里,蹭着我的脑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忧伤感觉更加强烈了,“小忘,东齐帝要你明日入宫,去做七皇子的读伴,怨师父吗?”
“为什么要怨师父呢?徒儿感激师父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师父,此时此刻我不还在白帝朝的冷宫里吗?终日面对高高的墙围,也许那天白皇帝想起来了,我也该死了,想不起来,我也老死冷宫。”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这个男子。
从跟着他离开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从知道他身份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不会那么平静。他是皇帝的爪牙,无论多么风光无限也终究是一颗棋子,皇帝总要想办法拿捏住他。本来没有弱点的他,如今我成了这个男人最大的软肋。要说错,到底是他还是我?改怪他还是我?
“一入侯门深似海。小忘,今后你就再也无法脱身了。为师的命已经注定,而你还有选择。”他的眸子闪了闪。
我知道师父你疼我,可是却不知道你这样的护短,说这些话你又是想做什么呢?古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师父,徒儿进宫。徒儿舍不得师父,入宫了师父可要常来……”
“你离开吧。”
“师父……”意料之中,却还是如惊雷般击中胸口。不要那么一味的对我好,这样的牺牲。我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平静的说:“师父应该打点好了吧,无论我走不走都会是安全的。欣雅说扬师伯先回来,如此,师父就不要送我走了好吗?”
他不看我,目光空洞无神的注视着雕门:“我希望你离开。”
“师父!”我抱住他的脖子耍赖般的哭了起来,“我不要离开!我要保护师父,孝敬师父,看到师父找到师娘,给我生师弟师妹!师父不要送我走,我要进宫……”
如果曾经是教训,如今我不会错过,不管艰险坎坷,我都要守住重要的人,有人宠出我的任性,我便用我的任性来护着你们。如果这样够不够?算不算在乎?
“小忘,离开,你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留下,你想好了怎么面对日后吗?你有心理准备吗?皇子与王位,名利与财富,阴谋与孤独,这条路没有尽头。我,如今便后悔了。”
“师父……我不后悔!”所以你才和他那么相像吗?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温热的血玉。银子,就让我学着怎么和在乎的人相处吧,回去后我绝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屋里陷入了沉默。我靠在师父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内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至少这一刻是绝对的安宁与温暖的。
透过纸窗我看到了那颗梅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摆,就像美丽的女人跳着凄凉的离别之舞。欣雅和天宇还笔直的站在梅树下,扬师伯正站在他们的面前说着什么。
“小忘,今日你就陪为师一起睡吧。”
师父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屋里的沉默,我在温和的胸口蹭了蹭:“好啊!徒儿明早侍候师父束发。”
夜里待到怀里的精巧孩子入睡后男子突然睁开眼睛,犀利的目光扫过孩子的侧脸,温柔静静的在那双眼中流淌。抬起手来替孩子压了压被子又摸了摸孩子洁白的脸颊,轻轻的叹了口气才躺回旁边,紧了紧搂着孩子的手。
小忘,自己选的路可要走好啊,为师也不过一颗棋子罢了,若是在东齐帝之前遇到你该多好,如此,为师便带你一生浪迹天涯。皇权和阴谋,为师甘愿纵你成为纨绔子弟。为师还能为你做什么?也罢!也罢!这唯一的徒儿,就是赔上我寒狐一条命也不会让人伤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