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虽不能日日得见,甚至时常会感觉到相思孤寂。陆如雪却只字未提,每天看云卷云舒,看月升日落。将满腔的相思牵挂,化成了和风细雨,隔空遥寄。
“娘娘身上这件大氅,是采月和采星姐姐给绣的,奴婢手拙,可是绣不好比不得。”
采青说起这件大氅,让陆如雪想到了采月和采星。前几日陆峰来送果蔬,采月也跟了来。知道主子的离魂症好了,采月喜得直落泪。主仆两个聊起了在怀远的日子,竟是无比的怀念。
“你啊,这是借话儿说我这主子偏心,没教你们绣活儿。行,从明儿起,我也教教你们。不然出了我这里,连个花鸟鱼虫都绣不得,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陆如雪心思重,可却不是伤春悲秋之人。
“奴婢一辈子伺候娘娘。”采青讨喜的蹲坐在脚榻上,帮陆如雪捶腿。采桑端了杯茶,想着能和主子学刺绣,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主子说过,以后会放她们出宫,多学些手艺,往后过日子也能多个进项。就算以后嫁得好,不只着这些过日子,可也不会叫针线房的奴才们,给欺了去。
只是还没等将大氅送进宫,陆如雪就从白广那里得了消息。皇上赐了魏国公的侄女,为太子侧妃,腊月二十八迎娶进宫。
听了消息,采桑和采青都替主子担心,怕这消息来的突然,主子会承受不住。
可陆如雪听了,却只是淡然一笑。东宫内无主,必然是要迎娶新人进门。不是太子妃而是侧妃,且这个女人还来自魏国公徐府。
那可是皇后的母家,太子能守住太子妃的位子,没给了这个女人,看来宫中少不得又是一番争斗。
还真如陆如雪所料,依着皇上和皇后的意思,是要给徐侧妃太子妃的名份。是太子坚持不允,甚至不惜以太子之位相逼。
这才令得皇后改变了心意,劝着皇上先纳了徐氏做了太子侧妃,等以后有了子嗣,再正名份。
徐侧妃进门的第二天,来中宫殿给皇后请安,依着她的身份,原是不该来给皇后请安的。可徐侧妃毕竟出身魏国公府,所以皇后特别下了恩旨。
“竺兰刚进宫,宫里可住的习惯?”皇后见了娘家人,这以后宫里多个知心说话人,心里自然欢喜。
“谢姑母关心,侄女住的习惯。”徐侧妃的父亲,虽是皇后的弟弟,可文不成武不就的,官位并不高,以前甚少有机会进宫。姑侄不得相见,所以这会儿见了皇后,多少还有些畏惧。
“太子性子冷淡,你要多体恤。前些日子诏了你母亲进宫,说起你的性子,倒是和顺温婉。如今太子身边,只你一人,你更要多留个心。”
姑侄俩又聊了一会儿,皇后提的最多的,还是太子的子嗣。太子成亲这么多年,只有庭儿一个孩儿。久之都成了皇后的心病了。
提到子嗣,徐侧妃羞红着脸,嘴里暗暗发苦。自打她进宫,太子连正眼都没给过她一个。
离府前,大伯母特意叫了她去,叮嘱了一番。最多的就是提到了陆侧妃。
说陆侧妃虽被降为侧妃,可太子并未因此,而对陆侧妃淡情。要她不要在太子面前说陆侧妃的不是,更不要仗着自己的出身,与陆侧妃比较。
要她进宫后,一定要善待皇长孙。可她来了两日,连皇长孙的面儿,都没见着。
可她初进宫,这些事也不好向皇后说。心中百般苦万般难的,都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孝陵“傲霜园”的内院中,陆如雪站在窗前,迎风而立。昨天是太子纳娶的日子,她的心也跟着飞进了京,飞向了皇城。一夜几乎没睡,身子虽累,心中却是清明。
“娘娘,您站了快有大半个时辰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采桑递上一个包了暖炉套子的手炉给主子,又上前来,帮着主子拉了拉披风。
主子虽什么都不说,几个贴身伺候的奴才心里却都明白,主子这是在想太子殿下了。
“采桑,那两件大氅可是已送进宫了?”数着日子,已过了三日,仍未接到穆玄阳的信。一代新人换旧人,陆如雪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没话找话。
“天刚凉那会儿,白总管就托了周大人,将东西送进了宫。说是亲手交到了罗大总管的手上。”
主仆俩正说着,便见采青一路跑着从二门快步而入,礼服了一半,先急着禀告。
“娘娘,太子殿下已在院前下车了。请娘娘速到二门接驾。”
陆如雪听得一愣,刚还心心念念的人,这会儿已近在眼前了。陆如雪下意识的迈步朝门口走去,可却在临出门时,停了步子。
“采桑,我脸色可好?”陆如雪担心自己一夜没睡,气色不好。女人没有不爱美的,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娘娘娇如芙蓉,傲如寒梅,虽茹素可气度不减。”主子的气色,自是比不得刚离宫那会儿。可采桑知主子最在意的是什么,又怎会在此时,拿这些话来伤主子的心。
“罢了,若他心中有我,就是花容不在,情亦不改。可若是他心中无我,即便自己容颜未改,只怕也换不回他一颗真心。”
像是想明白了,陆如雪反而不急了。带了采桑和采青,稳步朝着二门而去。
她这边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穆玄阳却是归心似箭,身上披着陆如雪亲手缝制的大氅,进了大门直奔内院,带起一阵疾风落叶。
远远的看见廊下那梦中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