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聚将,升帐议谋。
整个楚军能到的头头脑脑基本上都来了,天下皆反是大事,是得好好商议一下将来何去何从。
营帐里,项籍坐在主位,范增居于次席,接下来就是萧何张良,剩下的家伙也不管什么骑尉都校,乱糟糟的坐成一团,你拧我一下我瞪他一眼,个个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张良见状一声轻咳,将羽檄令兵传来的消息娓娓道来,虞周边听边琢磨,对照项籍背后的地图之后脑子里印象更清晰。
陈胜吴广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项籍对此很是愤愤不平,偷眼瞧去,甚至能从他脸上看出一种被冒犯的表情,不悦中透着恼怒。
想想也对,传单是楚军发的,谣言也是楚军散播的,而且无论从哪看,项籍所率的军队更能继承大楚,偏偏这锅饭做好了,忽然冒出个家伙说自己才是厨子,他能不生气吗?
当着人家孙子的面,借用爷爷的名义,最扯的是连大秦长公子扶苏的名义都用上了,陈胜吴广到底要张楚还是张秦?
更关键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在蕲地,那是项燕战死的地方……
如果让虞周用一句不好听的来形容,陈胜吴广简直是坟头蹦迪啊,还是一边跳一边说得到墓主人允许的那一种,你让人家的后人怎么上坟?
“若不是同为秦仇,项某必取此二獠首级!如此羞辱大父羞辱我项氏,气煞我也!”
看到项籍额头青筋,虞周觉得也许他心里现在还在作挣扎,到底是先灭秦呢还是先慑服宵小,这是个问题。
假借项燕之名就是侮辱项氏,侮辱项氏等于侮辱楚军,都是一群心高气傲之辈,这还了得?
吕马童请战蕲地、连封说他要去灭了陈胜吴广、龙且说那里轻骑派的上用场、季布说他年纪大一些该做表率……这些人通通被范增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不尴不尬的站在原地,听候命令。
老头一声轻咳,静场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留出时间让项籍好好想一想,自己作决定。
喘了一会儿粗气之后,项籍冷静下来,瞪着眼珠子环顾一圈,用仍有些不忿的语气说道:“我没事,子房继续说吧。”
话题得以延续,有两个人却是怎么听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除了陈胜吴广之外,同时反秦的还有齐人田儋在狄县举兵、沛人刘季率众离开砀山拿下丰县,这两人不像陈、吴那样“有名有份”高调开局,可是虞周知道越是这样的家伙才越可怕,粗俗点说这叫咬人的狗不叫,尤其是沛县刘邦。
说着说着,张良很快介绍完了,营帐内一时无人吭声,不知该从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小胖子张嘴了:“军师,我只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天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暴秦没有一点应对吗?”
“这个……良也想不通,也许是他们正在选择从哪下手,不日就将派兵也说不定,所以我军接下来的动向,一定要谨慎再三,不可徒损兵力。”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让我说啊,咱们先去与项叔父合兵一处,就算暴秦大军来袭又怎么样?”
“对,正觉得之前几战没滋没味呢,合兵之后血战一场,看看是他们秦锐士强还是咱们大楚劲卒更狠!”
“不好不好,我倒觉得,咱们灭秦早晚都要西进,不如趁这个机会驱兵蕲地,一来嘛给那些假借上将军之名的狂徒一些颜色瞧瞧,二来嘛,收拢了那些人,咱们正好西攻咸阳,以壮我大楚声威。”
“不妥不妥,怎么说也是反秦义士,如果咱们这么干了,以后谁还敢投靠?那不是跟暴秦成了一丘之貉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那你们说咋办?要俺说啊,咱直接去沛县,帮着季哥拿下县城,老樊也好回家乡威风威风。”
“樊哙你疯了吧?盱台跟沛县离着十万八千里呢,你知道中间有多少城池吗?”
“那怕啥?挨个打就是了……”
吵吵闹闹、熙熙攘攘,楚军营帐顷刻间成了菜市场,虞周没有参与讨论,而是一直在想刘季脱离掌控之后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因为一切早已不同,他很难保证这头巨龙会不会提前腾空,进而不便拿捏。
张良范增一直冷眼旁观,项籍也没有过早抛出论断,仰头看了地图许久之后,他才用手指戳着一个地方对两位军师道:“我看这里不错,不如我们以此作为下一个目标,如何?”
他这一发话,所有人都闭嘴了,因为大伙都知道项籍性子执拗,拿定的主意很少改变,说也无用。
虞周循着手指头一看,脑子里有点发懵,张良与范增对视一眼,带着些许疑惑问道:“少将军,你怎么会想到先打下邳的?”
“是啊,下邳与下相相邻不远,难道我们不先与项将军合兵吗?”
项籍摇了摇头:“叔父既已占据下相,此城便属楚地,合兵不在乎早一些晚一些,眼下之事,趁着秦军反扑之前先拿更多城池更加重要。”
栾布立马赞成:“对,说的没错!先攻占下邳,然后再与秦军决一雌雄!”
虞周有些恍惚,因为那是自己睁开眼的地方,栾家二伯也在下邳埋葬,上一次季康回来的时候,栾布对于不能亲自祭奠父亲耿耿于怀,现在有了机会,他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也就不奇怪了。
问题是,项籍先攻此地真的那么简单?
范增合着眼皮,声音有些清冷:“哼,兵者国之大事,岂能意气用事?羽儿,你就是想与叔父较劲,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