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太黑了,也太脏了,安灵跟着沈绍峰干了三四年,大案特案办过那么多,却从来都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案子。
或者说,恐怕也遇到过,只是她从来都是那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她需要的,不过就是冷静下来细心思考而已,而这一次,她则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被旁观的局内人。
当初说要做卧底时候的雄心壮志似乎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被渐渐磨灭,心中的热血和报复似乎就要渐渐化作后悔和认命。
安灵扣着裤子的指甲一点点的用力,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力的瞪着地面上自己脚尖所在的位置,感受着一股股冰凉的气从地面逐渐传到她的脚心,然后直达她的心脏。
当初她是怎么说的呢,和沈绍峰还义正言辞的做过保定,她说,“这个人选可以有很多,但是她们未必就是真的愿意去的,我相信肯定会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但是我也同样相信我绝对是那些人里最愿意去的。”
还说,“最重要的一点,我能全力配合大家的行动,绝不拖泥带水,并且我们互相信任,有默契,我也是最相信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们都会将我救出来的。”
所以一共才这么几天,她就把她当初说过的话全都忘光了吗。
安灵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甚至在心里不断地自嘲,安灵啊安灵,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居然都能让你忘记身为一个警察最基本的责任和义务,就这么几天时间,你居然都能将曾经过去的那几年,大家共同在一起做任务时候的所有艰辛刻苦甚至努力全都忘光了。
你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说的了吗,你那么肯定,自己能完成这个任务,你那么相信你的队长,甚至你明知道你队长因为这个任务可能背后要顶住上头多大的压力,心里又要担着多重的责任,你居然在这种时候想要认命!你居然想要放弃!
在警校的那几年训练,你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你在大山外头的家人,朋友,你全都不要了吗!就因为一顿打?
安灵自己都看不上这个安灵。
用力的吐了一口唾沫往地上,像是电视里演的小流氓,充满了不屑,带着各种挑衅的,安灵狠狠的“呸”了一口。
指甲用力攥在手心里,甚至按的隐隐有些发白,安灵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去仔细的想这件事里的遗漏之处。
如果那些人是贩卖器官并拐卖的坏人,那么那天早上一定是要从她们身上摘下来点什么,比如,一个肾。
从胖女人话里的意思来猜测,这些人干这样的买卖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是买来的女人,也不指望她们做什么力气活,或者力气活也让她们做。
肾这种东西,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两个,但是平时主要就会用一个,在这些人眼里看来,只要能生孩子暖被窝就行,这种东西,又不是老爷们儿,一个就够用了。
胖女人一定知道,或者这村里一定有被拐来的女人,而且被摘了物件。
也或许并不是只有一个肾,还可以有其它的东西,比如,一个眼角膜?
打了个哆嗦,安灵甚至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凉嗖嗖的,然后不断告诉自己,最危险最困难那会儿已经过去了,她还是完好无损的,不缺斤少两。
深吸一口气,安灵继续想,那么那天早上他们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那个女人到底和黄毛说了什么?
她的衣服和鞋都不在身上,要么就是他们早有预谋的给她们换了衣服,要么就是他们知道她的衣服里有东西!
应该是后一种,如果早有预谋,她们应该在刚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就换了,或者怎么也要摘了东西才换衣服送上山。
他们没有做,可能是因为着急,总被打那种麻醉药,安灵心里估算着,从早上天刚亮,却没还出太阳那会儿开始算,一直到她醒过来,这一次麻药坚持的时间大概在六个小时左右。
然而六个小时他们就已经上山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时间很紧张,紧张到只给她们打了麻醉药,之后就立马换了她们的衣服将她们带上山。
还有中途开车的时间,上山的时间,这中间应该一点都没停留。
他们这么着急就说明女人告诉黄毛的应该是后面有人追过来这样的话。
换她们的衣服就是他们怀疑她们身上带了东西。
既没有打她杀她而是直接将她送上山说明他们只是怀疑,并且他们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东西。
所以她在他们看来暂时还是无辜的。
那么如今她和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再有联系了,除非,他们遇到了同样奔着定位去的沈绍峰几个,然后铩羽而归,愤怒过后想要杀了她们俩。
不想那些,安灵晃了晃头,小胖子说二根叔娶了个精神病回来,跟她一起上山的,会不会就是那个女人?
她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当然,她如今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先取得这一家的信任,然后再想办法了解到这个村子的现状,包括还有几个被拐来甚至摘了东西的女人。
那些人和他们又是怎么联系的,中间人是谁,怎么找到他们,这种联系又持续多久了?
一遍遍的让自己去想这些问题,可安灵的心却忍不住越来越沉。
有一个四字成语,叫法不责众,大多时候,都是成立的。
大门“吱呀”的一声再一次被打开,安灵轻轻地抖了一下,尽管她没看到胖女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