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芝好不容易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算是忍下了这口气,谁知那丫头竟是变本加厉地道:“夫人快别生气了,咱们只长着眼看她如何收场便好,不过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一面儿勾搭咱们爷,转身又嫁给那位,害得咱们爷……”
那丫头终于在蒋氏冷冷一瞪之后停下了话头,馨罗也跟着松了口气,再说下去,她实在不知能不能拉住自家小姐了……
馨罗却不知,景芝看着那丫头扭曲的面孔早已惊呆了,想不明白就算是蒋氏恨洛娉妍,可管她一个丫头何事?难不成她当真那般忠心为主?
蒋氏也将这丫头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却并不说什么,只淡淡地斜睨了那丫头一眼,极为冷淡地道:“什么行礼不行礼的,难道你跟在我身边儿十来年,何时见我在意过这个?”
说完蒋氏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道:“你放心,即便我不是夫人,莳儿也不是世子,只要你好好儿帮我办事儿,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你看宝珠瑞珠两个,我不是好好儿将她们嫁出去了?”
蒋氏身边儿的丫鬟,除了两个当初从西北跟着她过来的,已经许配了出去,旁的都是在京城现买的,并非锦乡侯府原有的,私下里都唤蒋氏做“夫人”。
蒋氏说完见那丫鬟张了张嘴,一副着急的模样,不由笑得越发柔和地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当初我既承诺了要将你给莳儿,便不会反悔。再说,这事儿莳儿是知道,默许了的,如今不过是尚未娶妻罢了。”
蒋氏这话果然让那丫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欢喜娇羞的笑容,连声儿保证道:“夫人放心,如今这府里侯爷可就只有您一位夫人,诰封只是迟早的事儿,如今不过是等那老婆子归天罢了。”
这话儿蒋氏爱听,自从嘉善郡主去世,这么多年来锦乡侯身边儿便一直没有旁人。
蒋氏因此很是满意地点头道:“诰封不诰封的,于我也就这么回事儿,这么多年过来了,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可景芝却是一点儿也不爱听!一凤眼瞪得溜圆,眼中除了愤恨还有血丝……就连馨罗都差点走神让景芝冲了出去。
蒋氏主仆对此是毫无所知的,说完蒋氏笑得格外慈和地道:“我拼了命去争,还不是为了你跟莳儿将来好?虽说你不能做莳儿正妻,可你是在我身边儿长大的,就连莳儿也跟你很是亲近,你还担心什么?”
那丫鬟故作叹息,面儿上露出犹豫之色,好半晌才忸怩地问道:“侯爷走之前,不是将少爷的亲事交给了刚才那位?可那位好像并未上心似得。”
蒋氏闻言冷笑道:“她敢上心?我的儿子,能由着她安排做主?她算个什么东西!”
蒋氏说完转身朝住处走去,那丫鬟不解地问道:“夫人不回去听戏了?今儿来的人可……”
话未说完蒋氏便冷声道:“该看的都看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还在这儿浪费时间做什么?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将来总有一天会让这些人好看!”
说着蒋氏狠狠地扯了路边儿一根柳条扔在地上,吓得那丫鬟也不敢再多说,虽然她很想蒋氏在回到碧波荡去,她也好能跟着见识见识这样的场面,此时却是不敢再多劝。
二人边说边走,越走越远,待听不到二人话语后,景芝方沉着脸一把扯下馨罗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太湖石叠嶂缝隙中钻了出来。
那阴沉的脸几乎能滴出水来,馨罗更是吓得大气儿不敢喘,小心地望着景芝,想要劝解,却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由在心底庆幸,亏得一早捂了小姐的嘴,不然今儿这几十年来锦乡侯府第一次举办的春宴,还不知会唱一出什么大戏……
景芝阴沉着脸盯着蒋氏主仆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馨罗才上前轻声劝道:“小姐,衣裳都脏了,先回去梳洗一下吧,不然殿下看到该问了。”
景芝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往芝兰院儿去了,决定将此事隐忍下来,待梳洗更衣后,方带着馨罗再次回到碧波荡。
景芝回来时,这边儿的戏已经唱到尾声,可即便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戏台子上,惠宁长公主仍旧一眼看出了景芝的不同,招手将她唤至身旁,笑问道:“芝姐儿这是怎么了?”
景芝既决定了隐忍,这会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遂笑道:“先前坐闷了,去园子里转了圈儿,谁知裙角被勾破了,只得回去换了身衣裳。”
景芝这样说,旁边儿那些竖着耳朵的,自然不再关注,惠宁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
少时,洛娉妍来请,众人便纷纷起身,顺着丫鬟婆子的指引前去赴宴,洛娉妍亲自上前扶着惠宁长公主的胳膊,浅笑道:“请外祖母移步含章阁,夫人老夫人都安排在含章阁。”
景芝仔细地打量了洛娉妍两眼,方才对惠宁长公主道:“嫂子帮外祖母一块儿招呼,我去叠嶂亭那边儿支应着。”
武定侯老夫人见此,不由朝惠宁长公主笑道:“瞧殿下这福气,外孙媳妇能干,外孙女也能干,如今可算是享福了。”
惠宁长公主闻言心中高兴,面儿上却不置可否地任由洛娉妍扶着往含章阁去。
锦乡侯府一场春宴,虽相隔十余年,倒也办的热热闹闹,一扫往昔沉郁之气,将欣欣之态展现在世人面前。
午膳后除武定侯府这等极为亲近人家,大多纷纷起身告辞,惠宁长公主并不留客,洛娉妍虽是笑语嫣然地一一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