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伯夫人话没有说完,可景蕴如何能不知晓她所要说的?说实话,如今这一切景蕴一直觉得是自己造成的,心里早已满是愧疚,如今见安阳伯夫人如此,更是羞愧难当。
赶在她情绪再次崩溃前,景蕴急忙扶住她胳膊,点了点头保证道:“伯母将远哥儿交给我,放心我会好好儿看着他,再不会有之前的事儿出现。”
安阳伯夫人闻言,含泪点了点头,有抽噎着道了谢,方才由朱嬷嬷钱嬷嬷扶着,步出了齐鸣斋,只留顾远与景蕴二人。
待安阳伯夫人离去后,顾远许是哭累了,闭着眼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盯着景蕴,一边儿淌泪一边儿委屈地哽咽道:“他们是我亲舅舅跟舅母,是我安阳伯府的姻亲!”
说完盯着景蕴喘了两口气,突然忸怩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儿,咬着牙小声儿道:“怕我残疾耽误了箐儿,要将她带走许配旁人,我理解,我无话可说!可我父亲尸骨未寒,他怎能在这时候往我背后插刀子?谋算父亲遗留的兵权!”
景蕴见他肯说话了,内心实则大大的松了口气,面儿上却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宽慰道:“难不成圣上的差事,还能一直等着你丁忧完,养好伤?”
说完话锋一转,挑眉似笑非笑道:“倒是你的差事,虽说晋江候府也在替公孙诺谋划,但我已经请三殿下帮忙,暂时由咱们自己人拿下,将来能不能拿回来,便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景蕴说了这么多,顾远却只是要紧了牙槽,瞪着红肿的双眼,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见此景蕴也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察觉到顾远放在内侧的手,早已捏成了拳头,上面青筋跟跟冒起……
景蕴被顾远这般盯着,时间长了也觉得别扭,皱了皱眉正想缓和两句时,顾远却忽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景蕴见此心中一喜,便起身站到了脚踏之上,望着顾远通红的双眼,含笑道:“你若能想通便是最好!不说其他,养好身子将伯父好好儿送走。将来再立功勋又有何难?”
说完景蕴顿了顿,不知怎地就想起洛娉妍来,眼眸带笑道:“再说,郑箐儿是很好,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咱们暂且不谈,只你舅舅如今行事,难道咱们还能拉拢过来?若是不能你强娶回来,将来也不过是令她为难。”
顾远听景蕴提起郑箐儿,眼神一暗沉默下来,好半晌才沙哑着嗓子干涩地问道:“箐儿她,如今还好吗?”
景蕴见顾远如此神情,心中也是长长一叹,摇头道:“如今诸事繁杂倒是忽略了她那边儿,回头我便令人前去查探,定会给你个准确消息。”
说完想了想景蕴再次言道:“差事儿你还要不要,伯父遗留下的兵权,圣上最后交给了谁,甚至你舅舅一家的打算,这些都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养好身子,才能再谋其他,你可明白?”
今日说过的话,比景蕴往常半月还多,顾远如何看不出他的愧疚与担忧,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顾远点了点头道:“瑾轩放心,我顾远没有那般不济,也早不是黄口小儿如何能当真不知轻重。只是……心头有些郁结罢了,如今却是要好好为我安阳伯府打算打算才是。”
这边儿景蕴说通了顾远,放心了不少整个人也舒朗起来。
却不知郑府,此时却是已经翻了天……
安阳伯夫人的亲弟弟此时瞪着一双嗜血的眸子,面对郑夫人的悲痛欲绝与忙乱的丫鬟婆子,既是焦头烂额更是怒火中烧!自然也是心痛不已的……
原来郑箐儿被带回府中便被禁了足,郑夫人深知女儿拳脚功夫不弱,特意找了八个会拳脚的仆妇看守着。
郑箐儿多次出逃失败后,郑夫人更是咬牙将她锁在了房内,连窗户也都用木条钉死,扬言道:“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你母亲,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顾远不行,谁也不行!”
郑箐儿便知道,母亲这是铁了心要拆散自己与表哥……想起往日情景,再看这些日子父母所作所为,不禁心灰意冷……
然而郑箐儿却没有再做出什么反抗的事儿,反倒是成日安心在屋里绣着嫁衣。
那嫁衣郑箐儿一针一线都是亲自动手,已然绣了一年有余,若非安阳伯府出了如今的事儿,顾远又是那副模样,怕是郑夫人也狠不下心如此对待女儿。
郑箐儿一连绣了七八日,也不与人说话,白天黑夜的绣,看着女儿日渐消瘦,郑夫人也唯有叹息而已。
昨日听人来禀,说是那嫁衣已然完成,美轮美奂极尽精美。郑夫人心中不免忐忑,追问道:“小姐可有说什么或是做什么?瞧着可还好?”
来人却是笑禀道:“小姐怕是累狠了,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绣,眼瞧着就瘦了不少,如今嫁衣已经绣好,小姐早早传了晚膳,说是要好好儿睡上一觉。”
说完那人也是松了口气儿的模样,劝慰郑夫人道:“小姐怕也是想通了,明白夫人一番苦心,如今已经用过晚膳,奴婢过来前小姐还要了热水沐浴,怕是已经歇下。”
郑夫人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很是欢喜道:“那就好,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她好吗?”
说完郑夫人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要说远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人品学问没一样不好的,尤其是性子开朗,待箐儿又好,若非如今这般模样,我哪里有不同意的?”
那人闻言急忙附和道:“可不就是这话儿?小姐可是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