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一生贫苦,自小的时候,有一个木讷但却认死理的养父吉庆良,记忆回到那年夏天,是暴雨倾盆时候,地面的尘土被大雨点砸出小疙瘩,那驼着背的老头抱着他在屋檐下牛气冲天的谈人生谈理想。
不知不觉间,许多的年华在指间流淌过去了,当年屋檐下养父嘴巴里旱烟的味道似乎依稀可闻,时隔多年也不成散去。那年时节漏风漏雨,名字还不是吉良万事屋的杂货店沉默了一个夏天又一下夏天,隔壁邻居家的香樟木开了谢了,没什么文化,不识大世面的吉庆良一口一口抽着自制的旱烟,在那年哗啦啦的暴雨里,摸着吉良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许下了望子成龙的愿望。他说,良啊,你将来若有出息,做个警司可好。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庇护一方。
当时年少的少年人懵懵懂懂的点头,然后年华里开出因果,终有一日,吉良便成了养父所期望的那种人。养父吉庆良当年许下如此愿望,或许是他那年夏光微醺里顺口而来的呢喃,与他木讷软弱的性格与沙镇的刑施部警司欺软怕硬、徇私枉法有关系。
只是话如种子,落地生根。
时隔多年,那个木讷的,喜欢坐在风口叼着旱烟一笑起来满脸褶皱烟牙的男人已经走了不知几多年了。当年那个躺在他怀里看雨的少年,如今已不再年轻,曾经没脸没皮的走街串巷,到如今的的胡渣青青,一路行来,眼神里也沉淀了浑浊的色彩。
但有些事,他没有忘记。
事实上,当他阴差阳错的成为上岛警司的那一刻起,吉良便又想起了那个雨巷,曾暗暗发誓要为某个半生木讷老实的男人做出一片事业,即或不能,也不可以辱没了警司之名。
如此念想在心底汹涌,全身重伤乏力的吉良倔强的举着头,害怕却有坚决。他目光与那红袍的青年人对撞在一起,清澈的瞳孔反光里,他看到的,是鬼魔般欲要择人而噬的令人绝望的坚硬和冰冷——强忍着心中瑟瑟发抖的惧意,不去看躺在地上血泊中尚温的尸体,吉良用手掐着不由自主颤抖的腿努力的迎着那目光。这个青年男孩一生晃荡,无依无萍无根无基,得过且过,没有什么理想。但就在刚才,他躺在地上,没来由的想,人的一生总要为某个人、某件事、某个念头奋不顾身一次。
“杀人,是违法的。我以上岛市外务组警司的身份,命令你,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伤害他人的行为,接受法律制裁……”
如此说话,气息并不强烈霸道,似乎声线都在抖,但嘴唇蠕动碰撞,生生摩擦,竟给人凭空触到某种坚硬的感觉。
来自黑假面那位从头到尾杀伐果断又显得有些神经质的青年人平举着目光端视着这警司,他的面容一贯冰冷,嘴唇动了动,勾出刀刻般刻板的弧度,似是在讥讽。而在这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穿着黑色风衣的被称为黑假面之刃的侩子手梁泰,也扭过头来,神色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除暴安良啊,人民公仆啊……有趣。”光线之下,有人挪动着脚步,手臂抬了抬,在聚光灯里舞下一大团的阴影。
“吉良警司是吧,啊,哈……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你说的对,杀人犯法,放下武器接受法律制裁,草民委实晓得,不知道我若这么做,吉良警司你能不能给我争取一个宽大处理……”黑假面的那人如此说,因为面容认真正直,倒是让已经做好坏打算的吉良愣了半晌。(在此说明一下,黑假面是在国立能力者组织权集驰授权下打黑的,合理合法。而且其中多有可判死刑的罪大恶极之人)
“额……,宽大处理,我应该能……”没想到对方这般回复,似被自己一句话说怂了的吉良愣了一下,立刻心下欢心,加了把力。
砰!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红袍的青年人,已经一脚踏前,一手掐住吉良的脖子,平举着他,将他整个举离地面。而另外一只手,则是端着漆黑的袖珍枪支,也略微下垂着,向着失去了下巴摇摇欲坠疼的死去活来的下山虎唐生先生那边扣动了扳机,一下子打爆了对方的脑袋。
一声枪响,脑浆迸溅。格里菲斯无辜的撇着嘴,脑袋再度转过来,脸色认真严肃且正直。
“啊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吉良警司,我杀人了。请问如果我现在放下武器接受法律制裁,能否给个宽大处分。”
嚣张至极!如此做派!!
吉良脸色顷刻间涨红,他咬着牙齿咯咯作响,内心之中翻涌着的,是代替了恐惧之后的另一种情绪,不知道是无力感、悔恨感还是幻想破灭之后难言的愤怨:“你,你,你,你必将受到制裁……”
话音落下。
砰!
枪声再次响起来,狼牙帮的大堂主张健应声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不可置信的张着眼。那黑假面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吹了吹手中的袖珍手枪,笑了笑,眼目挑衅,又望过来。绰号为黑假面之刃的男人,也就是那个传承了三角波间的梁泰望着这一切,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后排噗嗤一声笑了笑,声音冷冰冰的。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又杀了一个。你们都离我远点啊,我有点控制不了我自己了。啊呀呀,吉良警司,我现在好怕,两条人命啊,我申请放下武器接受法律制裁,请务必给我个宽大处理吧。”
红袍的男人用正派严肃又懊悔痛惜的声音讲着话,他的面容如此,目光转到趴在侧边的警司余秋雨的身上。对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