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低楚甸,暖回雁翼,阵势起平沙。骤惊春在眼,借问何时,委曲到山家。涂香晕色,盛粉饰、争作妍华。千万丝、陌头杨柳,渐渐可藏鸦。?
堪嗟。清江东注,画舸西流,指长安日下。愁宴阑、风翻旗尾,潮溅乌纱。今宵正对初弦月,傍水驿、深舣蒹葭。沈恨处,时时自剔灯花。
——宋周邦彦渡江云(小石)
这是李妙婵和佟玉儿的第一次见面。
都是建安四年洛阳城里最有名的新妇,两家夫家都是一样的尊贵,一个是超品国公府,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将门府邸;所嫁的夫郎也是闻名遐迩的贵公子,一个是身份贵重的国公世子,享着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尊荣;一个是世代将门的少年将军,白马轻骑,难怪不知羡煞多少闺中儿女,称之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两个女人也不为过。
现在这两个全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就这样相遇了,没有一丝波澜,也不像折子戏中所说的佳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切是如此的平淡。
“见过肖夫人。”
“见过沈夫人。”李妙婵和佟玉儿彼此朝对方行了个礼,眼角的余光悄悄的将对方瞧了一遍。在妙婵的眼里,佟氏梳着当下时兴的灵蛇髻,上穿石榴色云缎对襟,外套浅蓝色半臂,下着翡翠撒花绉裙,观其容貌,虽不是璀璨夺目,却也是眉清目秀、肌肤微丰,面色红润,观之可亲。嗯,也不愧是沈御那小子挂在嘴上念叨了无数遍的“玉妹妹”,不错,佳人一枚。
佟氏也是听说过李妙婵跟肖世子的渊源的,没见她以前,还以为李妙婵是传说中的无盐女,不过夫君早就告诉她外边的传言不足为信。果不其然,幸亏她没信外边的流言蜚语。这肖夫人虽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却自有一股英气,看上去就是清清雅雅的一人。在一堆花团锦簇,浓妆艳抹的夫人里,就如一股清泉,让人见到了就不想离开,舒心得很。
“不知肖夫人年岁几何呀,芳辰何时?”佟玉儿很想跟李妙婵打好交道。肖、沈两家都是朝廷重臣,以前碍于君王的猜忌,两家才没有深交。可如今镇国公退出了政坛,沈家再和肖家加强关系,自然也就有百利而无一害了。都是自幼就受过后院夫人们精心教导的,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道理,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明白的。
“妙婵今年十六,是三月里的生辰。”
“那这样,姐姐我就托大唤您一声妹妹了,我呀,是腊月里头生的,比妹妹你大了三个月。”
“那如此,妹妹也就唤您一声姐姐了,妹妹见过姐姐。”
很快两人越说越投契,一旁的两位老太君自然也乐意看到这一幕,笑着脸,不断的点头。
“你们年轻人有的是话聊,就到隔壁的园子里去聊吧。不要误了公主的寿宴就好。”老太君都是过来人,这一大群妇人们聚在一起虽然热闹,却也沉闷得很。
“是,谢老太太。”花厅外转角过去就是靖安公主府有名的百花园。
进了园门,妙婵和佟玉儿就觉得眼前豁然一亮,已是深秋,别处的花已差不多谢了,也只有那熬霜绽放的菊花才能怒放。这靖安公主府内的花园却还是百花绽放,阳光映得园中一片锦绣灿然,苍翠青绿,繁花争艳。一只巴掌大的蝴蝶原来停在花朵上,许是被来人的脚步声惊动,振翅飞了起来,在花间翩跹飞舞。
“妹妹,你说这公主府的花匠可真是了不得啊,这都快入冬了,怎么还有桃花绽放呢。”佟玉儿也觉得稀奇,沈家是世代将门,自然府中也少这些花花草草的,倒是松、柏可是洛阳城里最多的。妙婵也很好奇,这花匠们是怎么种出这些与众不同的花种来的。五月端午前后公主府的百花宴可是闻名京师的呀,没想到这都过了四个月了,还能见到这怒放的百花,妙婵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认知了。难道自然规律是可以如此轻易地“违备”的吗?
正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园子里的花树竟然没落下一片花瓣。树上的花朵儿在风中轻摇,却怎么也没掉下一片花瓣来。
妙婵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感兴趣了,当下就快步走到一棵桃花树下,树上的桃花簇簇,花间蝴蝶蜜蜂飞舞,可树下的妙婵却闻不到桃花的清香。
再仔细一摸花瓣,没错,是真的桃花瓣,不可能呀,既然是真花,又怎么会没有香味呢,往常桃花的香气可是香郁极了的。
佟玉儿远远的望着妙婵站在桃花树下,清雅与粉嫰是如此的融洽,“桃花美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妹妹,怎么了,可是看出什么蹊跷来了?”佟玉儿见妙婵久久的站在桃花树下不动,也走了上来。
“姐姐,您看,这桃花。”妙婵将刚摘下的花瓣递到了佟玉儿手上。
“呀,真的是真的花瓣呀,我还以为这是用丝绸做的假花呢。我以前就听说过这法子,说是前朝有一位皇帝冬日酒醉后下了一道旨意,说要御花园百花一齐在隔日清晨绽放,不然就砍了众人的脑袋。当时的官员就是用各色丝绸制成怒放的百花才逃过一劫的呢。我开头也以为公主府的下人也是用的这法子呢,没想到竟然是真花呢,这可真想不到呢。”佟玉儿也觉得奇怪,这公主府的花匠可真是能耐不小呀。
“可是姐姐,你闻闻这花,可一点香味都闻不见呢。”
“呀,果真如此。”两人绞尽脑汁也没想明其中的究竟,花是真花,树也是真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