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妙婵就有点无所事事起来,每日里除了到荣寿堂给老太太请安后,就是查查松香院的账目,或是跟着几位妯娌做些绣活,拉拉家常,顺便说说以前遇到的稀奇事。
要说这绣活,可真是妙婵的死穴,要她拿着针线缝缝补补还可以,毕竟在家时父女两个的衣物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可是世家女儿的绣工可就不是单纯的缝缝补补了,花鸟虫鱼都是小儿科,关键要立意新颖,绣工传神。两位嫂嫂自幼就精于女工,绣艺精湛,还未出阁的三位妹妹也是自小延请名师教导,妙婵跟她们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更准确的说,天壤之别,天上云霄的自然就是肖家的妯娌了,妙婵的绣工自然就是地上的爬虫。
“四嫂嫂,你这里绣错了,还有这里,这里也错了。”二妹肖柠的绣工是几位姐妹中最好的,曾有夫子说要是专精此道,日后必成艺术大家。只是肖家的地位注定她不需要也不会成为大家而已。
肖柠一见到妙婵的绣工,就老是不满,好为人师的本性显露无余,一有空闲就来找妙婵做绣活,弄得妙婵叫苦不迭。
“啊,怎么又错了,不会吧。”无可奈何的妙婵一不小心就吐了吐舌头。
“你看,这兰花茎部多了两针,那花瓣的颜色也配错了。茎部多了两针,不就显得这兰花不好看了嘛。”
“哦,对啊,二妹妹果真是火眼金睛,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看来,你嫂嫂我真没有做好绣活的命啊,二妹妹,你说是吗?”一心想推掉绣工的妙婵一有机会就打起退堂鼓。
“怎么会呢,熟能生巧,多做几次就会了的。”
“对啊,四弟妹,以后四弟要是穿上你亲手做的衣物,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的。你就听二妹妹的,好好学着吧,想当初,嫂嫂我刚学刺绣的时候,也是这样,还不如你呢。”二嫂王氏为人谦和,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就像温吞的开水一样。
望着早已被绣针刺得千疮百孔的手臂,妙婵疼得泪水都要流下来了,十指连心,古人诚不欺我也。
也不知老天爷是不是没给妙婵添上这根筋,肖柠专心致志的教了她十几天,她还是没有丝毫长进。深受打击的肖柠也就彻底的放弃了,终于能逃脱苦海的妙婵有松了口气。
“少夫人,田嬷嬷说是有要事求见。”春杏如今是松香院里最得脸的丫头了,夏桃据说是惹怒了世子,已经调到别处当差去了,当然一等丫头的身份也没有了。
“田嬷嬷,快请。”田嬷嬷一直都呆在后院的抱厦里养老,她能有什么要事跟自己商议?
“老奴见过少夫人。”
“嬷嬷快起,请坐。”一旁的小丫头早就把春凳送了过来。
“谢少夫人。”
“刚才听春杏说嬷嬷有要事跟我商议,不知是何事。要是妙婵有做得不妥之处,还望嬷嬷多多指点才好。”
“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老奴见那紫烟姑娘性子跳脱……”
紫烟,她怎么会惹到田嬷嬷的,不会是这丫头背着她做了什么好事吧。“紫烟,她怎么了,可是给嬷嬷惹了麻烦?”
“麻烦倒没有,只是老奴觉得她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点也没有下人的模样,每日里蹦蹦跳跳的,又少在夫人面前伺候,长此以往,只怕是于她不利。”
“她性子是活泼了点,只是她也不是我家的下人,她自幼就陪在我身边,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我想着让她在京城里长长见识,以后再回家去找个好人家。”
“哦,原来如此。少夫人仁慈。那老奴也就没什么说的了,老奴告退。”田嬷嬷没说什么就走了,妙婵倒有些不自在了。
“春杏,紫烟那丫头是不是在府里惹什么祸了?”
“那倒没有,紫烟妹妹伶俐活泼,府里好多姐姐都喜欢得不得了呢。”
“你啊,就会说好听话来逗我开心。那丫头是什么样的性子我知道,你就如实说吧。”
“这个,奴婢也是听说,紫烟妹妹整日在府里游荡,和大半个府中的下人都套得上交情,田嬷嬷也是怕她一不小心惹了祸才会来告诉少夫人您的。”
“还有,紫烟妹妹整日睡得早,起得晚,院子里的下人难免有些闲话,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抱怨而已,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完,春杏就跪了下去。说主子亲信的坏话真的是需要勇气的啊。
“知道了,你下去吧,要是见到那丫头回来了,就叫她来见我吧。”妙婵挥挥手,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真真是持家不易啊。
紫烟天性活泼,她也不愿拘束于她,又是天生的自来熟,要是以前,整日在府里游荡也是自然,她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教训”她。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天黑,这丫头还没回来。春杏特地让人去府中各处问了问,才有看门的婆子前来回话,说是午时的时候,有个小哥前来找紫烟,那丫头见了人就跟着出府了,说是天黑前回来。
“你可问过是谁家的小哥?”听到这小丫头竟然一声不吭的跟着别人出去了,妙婵自然有些担心。
“回世子夫人的话,那小哥说了是朝阳巷的沈家,老婆子见那紫烟姑娘也是认得的,才放两人出去的。临走时还说要老奴来报个信,说是天黑前回来,老奴一忙就忘了,还望夫人恕罪。”看守角门的婆子一听到世子夫人在找贴身丫头,才想起这件事来,这一下,吓出一身冷汗,赶快跑来松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