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将封尘扶起准备出去,却一下子被梅庄主拦住挡在大门口。封尘已经精疲力尽微弱地抬起头,眼神之中并未闪躲害怕。梅庄主笑笑说:“明天我便派人将你们送出去,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你也从未来过我这梅岭。”孟婆婆没有回应,转身便走。
漆黑的夜空下,茫茫青石苔藓小路上。封尘被孟婆婆搀扶着继续前行,还未走到悯天和孟婆婆的住处,封尘就体力不支身子一歪,倒在路边。孟婆婆赶忙俯身将他拽起,却见封尘嘴唇微弱地颤动:“多谢婆婆救我师弟。”孟婆婆表情严肃担心地看着封尘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坐在他身旁安慰道:“眼下先把你救出,然后我再想办法将血参取回。”封尘感激道:“多谢婆婆相助,此恩铭记于心。”孟婆婆抬头看到空中刚刚陨落的繁星,自言自语道:“人命如流星,不知何时便会陨落,一切皆有定数。”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汤泉池旁,封尘刚要宽衣解带,却发现自己受伤太重,竟然连胳膊抬起都要费力,更别说让自己跳入这温泉之中。这孟婆婆虽然可以帮他,但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孟婆婆本就只是容貌苍老而已,实则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难免有些害羞,躲在一边树下。封尘刚抬起胳膊,只听‘咔’地一声骨头断裂。孟婆婆见她骨头骨折行动不便,也便硬着头皮上前帮他将外衣脱去。扶着封尘让他走入这温泉之中,从他身边腾起道道白雾。孟婆婆收拾了这些旧衣服说道:“我给公子拿身干净的衣服来。”封尘赶忙说道:“望婆婆将此事保密,不要告诉我师弟我受伤了。”孟婆婆回道:“这是自然。”封尘虽将体内的瘴气逼出,又运功在这汤泉池中,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温度,伤口处也已经止血。待婆婆将干净衣服取来,封尘赶忙换上。
封尘拜谢婆婆后说:“今日还望婆婆将此事保密,现在我打算再去问卜殿取回血参。我师弟的性命就拜托婆婆了。”婆婆一把将封尘拉住,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这梅岭古怪的很,况且这里地形你也不熟悉,万一再入迷瘴之中我不就白救你了。”封尘思索一阵后,想来婆婆的话也在理,只得另寻他法,但今夜自己也不能无故跟着婆婆回到她与悯天的住处,所以只得在这汤泉池旁自己找个地方可以休息一会儿。
突然这青石板上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两个小道士慌乱地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拿着灯盏的小道士说:“大小姐这半夜非要咱们来采梅花花瓣上的露水,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另一个手持瓶罐的道士回道:“八成是看上那个受伤的剑客了。”孟婆婆和封尘躲在暗处听得清楚。等这小道士走远,二人才从树后走出,封尘尴尬地看着孟婆婆,孟婆婆勉强笑着说:“今日我不救你,自然有人救你,可公子要小心这梅岭的大小姐,她在江湖上的名号不知公子可知?”封尘摇头道:“那日我在梅岭北峰追血参,路上遇到了梅傲寒堵截,我一人寡不敌众落入他手,幸亏梅傲雪救我一命。”孟婆婆笑道:“那也无妨,这梅傲雪在江湖上人称‘倾城姑娘’。”封尘不解问道:“倾国倾城?”孟婆婆点头:“不假,这美色天下屈指可数,为她拜倒的男人不计其数。包括你在殿上看到的天下第一铸剑师左氏,也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封尘眼眸之间闪过一丝凄凉:“我从未对任何人动心,也只是感谢这梅大小姐救我。”孟婆婆转身小声说道:“江湖险恶,公子初入怎知其中凶险,她那日救你,来日便可杀你。留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封尘听到孟婆婆如此评价梅傲雪,心中虽然有稍许不平,但毕竟这人心也不是一时便看得出来。孟婆婆和封尘作别后就匆匆回到了住处,刚进门,就发现悯天站在烛光之中,手中握着重刀质问道:“不知婆婆是去了何处?难道是和这庄主做了见不得光的勾当?”虽然孟婆婆与悯天一路走来想扶相持,但毕竟是患难见真情,今日悯天如此说出伤她心的话,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轻轻将门合上,走到木藤椅上,闭目养神。悯天不依不饶,又觉得自己猜中其中七八分。走到乐涞和左氏身边将二人摇醒:“今夜我们就启程回去,此处不宜久留。”
说罢就提着重刀往外走,刚开了门就见师哥在他面前站着。悯天先是一愣,然后将重刀丢在一旁,一把抱住封尘:“师哥,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乐涞突然听到悯天哭喊着,一下子酒劲儿全散,直起身子扶着桌子愣在一边。左氏本就心情不好,又在梅庄失了颜面,只得借酒消愁,虽然吐也吐了,但心痛之时饮酒这酒劲儿也是不好消散的。悯天牢牢抱着师哥,生怕就这么一下子又不见。封尘摸着悯天的小脑袋说道:“师弟,这些日子不在,你给婆婆添了多少麻烦。刚才你说的话,我在外面可全都听到了。”悯天拉着封尘就走进屋里,将门关好,小心地看着窗外,见四下无人便问:“师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梅岭,可知这地方有去无回?”封尘笑着点点头,脸上的气色不是很好,旁人也就没有多问。倒是封尘自己一口气喘息不畅,咳嗽了起来。悯天吓得急忙运真气给师哥,却被师哥挡住:“师弟,我没事。若是儿时,你好好练习这御剑之术,这梅岭怎么能困得住你。”悯天惭愧地低下了头。
桌上的烛台慢慢燃尽,屋内的光线越来越微弱。孟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