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欣觉得,最近的哥哥有点怪。
她向来心大,哥哥回归当然让她开心,但开心过后,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玩玩。
秋天的田野真是好玩啊!稻谷大部分收割了,剩下稻草扎成垛,堆成一座小山。太阳晒得热热的,踩着有点烫脚的湿泞土地和小伙伴们玩老鹰捉小鸡,堆稻草人,捡谷粒儿,套青蛙,用弹弓打麻雀。
玩着玩着,就觉得有点不得劲了——身后少了个跟班。
三四岁的小毛孩,个个流着两管鼻涕,正是求带玩又被嫌弃的年纪,但长欣天生与众不同,她那股流露出浑然天生的“一姐”气质似乎就打娘胎里出来的,从第一次和附近的大孩子们玩焚牛粪炉儿,她就显露出非凡的领导能力和个人气势,成功地收复了傻傻跟在大孩子们后头的那群鼻涕娃,并在第二天拐走了他们。
长欣真的好厉害啊!从她耍出那手令人目炫神迷的弹弓技能,还以高玩的姿态又快又好地捏了个牛粪炉,就收获了迷弟迷妹无数,连大孩子们都承认,这黄毛丫头“是个人物”。相比之下,那个跟在妹妹屁股后怯生生又闷又笨的男孩简直挫毙,听说是长欣的哥哥呢,要不是长欣郑重宣布过她哥她罩着,他们连他的名字都懒得记住!
长欣是听人讨论过名府那个神秘又让人恐惧的地方的。有人说过,从名府出来的人,很多都会性格大变。哥哥似乎就是这样,又有点不一样,因为哥哥不是往坏的方向变,他变“好”了。
怎么个好呢?长欣懵懵懂懂也说不太上来,好像就是变得爱笑了,会和人交流了,会以教导的口吻和她说话,以柔柔的眼光含无容,让她有点害羞又有点小雀跃。
可是无论怎么变,哥哥就是哥哥,长欣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也不认为他们今后的相处模式会改变。
然而事情在饱饱睡过一觉的第一天就不一样了。
清早,长欣兴奋地在院子里比划完一套“长欣”牌自创拳脚,摘着柳条儿把一院子小鸡撵得咯咯乱跳后跑进屋子,这时她哥才吃完饭,她提醒道:“哥哥,好啦。”
按照往时,小跟班哥哥就该给娘亲打声招呼,取两角饼子作为兄妹俩的口粮,跟她一起出门玩去了。
哥哥去了名府这段日子,庄中好几个小孩都消失了,气氛抑郁得不得了,现在哥哥回来了,终于心情放松可以玩的尽情了。
然而这一次,他哥听说她要出门,顺嘴却是问:“去哪里玩?”
长欣一一数说要去的地方,眉色飞舞的。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的,哥哥的变化,她心底是有所感觉的,这样的哥哥比过去好像更难以讨好的样子。所以她说话的口气,下意识带有一点夸耀和讨好。
哪知这回她哥听完,只“哦”地应了声,同时嘱咐道:“那你小心些,别去那么远的地方。哥给你装点水,渴的时候可以喝,现在容易变天,多看看天色,别给雨赶着了。”
这是不打算跟她一块出去玩了?
长欣太意外了,一脸懵逼地听着他哥温柔地吩咐,说的是与她娘一样的唠叨,又细心地给她装了水,备了手帕,还裹了一个硬饼子一起装在一个她娘缝的布袋子里,递给了她,拍拍她的小手臂告别。
她娘在里间这时说:“长欣,你哥早上要和我一起到针线房去,你也一起去吧?”她听着哧溜一声,赶紧走了。
开玩笑啊!谁愿意去针房那种无趣的地方啊!
只今日不一样的表现又开始有点懵逼。
也许,哥哥只是刚回来暂时不想出门而已?
还有,哥哥突然好细心哦!她惦惦背袋,脸红扑扑的。
没有哥哥做小跟班的日子,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跟往常不一样,这回哥哥明明是在家里的。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然后,小伙伴们一汇合,就有人七嘴八舌问她哥怎么没来,长欣又一阵心塞。
小孩子忘性大,大家玩了一个中午,倒是开心。下午回家吃饭时,听她娘说她哥在针房呆了一早上,下午跟着哑二出集去了,这一回,长欣是真的失落了。
哥哥这是第一次撇开她自己行动,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了她一直向往的市集,长欣简直受到了会心一击。
心情很郁闷,蓝瘦,香菇。但身为一个“老大”也是有她的脾气和尊严的。晚上长默回来,长欣就以炫耀式的语言以及略夸张的修辞形容她一天的经历,在哪哪玩,捣鸟窝,玩踢石子,强调很好玩,班底太庞大迷弟迷妹太多真的很烦人,自己对哥哥抛下她一个人去玩这种事一点也不介意。
一点也不——摔!
哼,既然哥哥不带她去集市,那她明天也不会带哥哥玩,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好了!长欣傲娇地想。
然而,她故意不提要带哥哥出门,哥哥也没半点那方面的意思。
于是第二天,照旧。
哥哥这一天的行程,是庄中的小学堂,几处工匠所,下午又去了集市。
强颜欢笑了一晚上,第三天长欣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定改变策略,采取雷霆手段,奋起反击,加重蛊惑,诱以重饵,以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江湖地位。
“哥,今天要去白树林,木果子快熟了,味道都飘出来了,可香着呢,你去不去?”
“大家都想去,李大拐子家的三娃也想跟呢,”长欣以不屑极了的口吻:“我不想带他。”
从前听到木果子眼神就闪闪发亮的哥哥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