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的滚珠副手很快就回来了,他没料到那些东宫高手异常爽快地答应留在此地策应滚珠,或许这本来就是太子的暗中指令之一。
这样就好办了,滚珠副手留下双马给东宫高手之后,立刻下令行动组收尾,清点俘虏和物证,带上部分马车与羽骑一起回撤,一刻也不愿意浪费。
有了马车随行,行动组的待遇就舒服很多,丁力和众队友躺在马车内边叹气边伸着懒腰,出战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喘口气了。
出了小树林这边的危险地带后,连童扬都不骑马了,悄悄爬上了丁力的马车,两人一路互相调侃。
至此丁力才发现童扬看似严肃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闷骚的心,很有司马仪的风采。
一路顺顺当当地赶至汇合点,与大部队汇合,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急忙启程,赶赴京都。
有羽骑山骑相随,路上不会再有危险,丁力知道此次江南行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此刻能活着回京都的队友不到一半,虽然擒获了千多活口和大量的罪证,但那些终究只是贵人手中玩弄的筹码而已,死去的队友却是再也不能复活。
自己何尝不是别人的筹码……丁力轻轻地闭上双眼休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刚入新兵营的第一天,想起那身后绣着金骰子的张二。
那天的张二,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无比豪气地对众人说:我来这里当兵,其实是来挑选我的筹码!你们都是我选中的棋子,天下的棋局,就从我遇见你们这一刻开始!
张二这句话,以当时的丁力看来,纯粹当是新兵蛋子之间的吹牛而已,然而时至今日,丁力却觉得此话仿佛一语成谶般,竟是一一应验。
从自己入伍,遇见张二开始,一步步地踏入天下这个无形的棋局,而自己从囧囧的新兵开始,见证一系列连环奇案,叛国阴谋,经历数次生死沉沦。
而自己的武力也是随着数渡生死边界,逐渐从一个毫无真力的普通小兵,一步步地成长到现在已经隐约摸到了自然之道的门槛,即将突破七品的真力外放之武境。
而自身的价值,也从一个标准的弃子,成长为别人手中堪堪能利用的卒子,再成长为可以过河杀伐的棋子,然后到现在自己居然拥有了一定的筹码。
那往后,自己在这风云搅动的暗盘中又将何去何从?
难道再次在棋盘里摸爬滚打,被棋手牵引着杀车挡马?
不……
既然已经坚定了自己的道,坚定了顺心而为,修心意,随自然,求生存的道,就决定了再不能被别人来指挥自己的命运。
那剩下唯一的路,就是尽量多掌握筹码,翻身做棋手,布自己的局,下自己的棋。
丁力睁开眼,看向天上的繁星,心里轻轻说道:张二,轮到我来下棋了……
……
在京都某个酒馆发呆的张二,猛地打了个喷嚏,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入冬的京都一天冷过一天,那年节也一天天地逼近,一想到年节自己就要回到那冰冷压抑的大宅堂里被长辈们审视,张二的心里就如耗子挠一般难受。
真是羡慕丁力啊,可以去江南晃荡……张二嘬了口京都的老坛名酒燃京,万分地想念在北林骑营时和大伙肆无忌惮的瞎混和大冒险。
现在的京都好无趣啊,赵鹰被抽去刑特部作尖子特训去了,王虎莫名地被莲战调到了皇城司,整天和一群公公在一起,已经很久未见。
老枪被急调回了新兵训练营,据说是升了官,老枪闺女据说也随老枪回了江州,具体安排未知。
而丁力的堂哥马立,却因为执行任务期间聚众赌博坏了大事,被门里给无情地开革了,他似乎是无脸面对大伙,转身溜了个无影踪,竟是招呼都不打。
仅剩个司马仪,酒只能喝一杯,执行任务又不能打架,和贼人讲道理又被打得满身伤,大叔只能把他丢闲在一边,等有空隙寻个文职给打发掉。
好好的一个舍友团,刚来京都不久就四零八落地散了。
此刻值夜出来,想找个能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张二真是郁闷无比。
这燃京也就一个辣字,还是不如大冒险,张二索然无趣地放下酒杯,楼下不知道来了哪帮军汉,吵吵嚷嚷地大呼小叫,张二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
早就候在旁边的小二立刻贴了上来,对于这位经常独自来喝酒的豪客,小二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几乎在张二敲桌的同时就已经来到桌边。
“结账吧。”张二开始掏袋子。
小二看着一樽都没喝完的酒桌,讪笑道:“公子爷,今晚您还没开心就要走啦,要不小的喊个名伶过来陪陪您呐?新来的江南水娘子,真个是水做的。”
张二摇摇头,嘴巴向下努了努,问道:“楼下是不是巡城司放值的军汉啊,今天发饷的日子来买醉了?”
小二一副了然的样子,恨恨地说:“定是那群莽汉吵到您了吧?真是晦气,那些军汉不是巡城司的,看制服像是十二扇门的,一个个脏兮兮地,冲进来就大呼小叫地抢酒喝,好似半月没得饭吃的叫花子群,惊扰到公子您了真是……”
话没说完,张二就推开小二,猛地向楼下冲去。
楼下一群军汉完全抛弃了小酒杯,直接拿酒壶往嘴里灌,边灌还拿手抓着下酒菜猛塞,真如小二所说的叫花子般的吃法。
居中酒桌有个人更过份,背对着张二,站在凳子上拍桌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