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京郊镖局和杭州庄园死的同僚太多,等丁力停下来的时候,滚珠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被捅成一块糊烂的肉饼。
丁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顿乱捅,把他从北林边关到京都,再到杭州,然后直至这片树林所受的全部憋屈,已及压抑的愤怒都全数释放了出来,此刻心中一片坦途,再也没有压着块大石头的难受之感。
看来那卷体悟卷的意思很明确,顺心意,求自然。
而自己这次随心意而替同僚报仇,同时为求生存而杀滚珠,收获巨大,整个人仿佛挣脱了一个无形的桎梏,心意通明,全身毛孔舒张,体内的混沌真力隐隐有要喷薄而出的感觉。
丁力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浆,看着滚珠糊烂的尸体没有任何负罪感,反而有种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左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丁力身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对丁力说:“还好你没捅烂他的脸。”
丁力一愣,不理解左边人的意思。
左边人从怀中掏出一堆工具,然后蹲到滚珠尸体边,用一把很精细的小刀缓缓地沿着滚珠的下颚开始切割,小心翼翼地把滚珠的整个脸皮都给剥了下来。
剥完后,左边人还把那层鲜血淋漓的面皮给举起来,对着月光欣赏一番,虽然脸上毫无表情,但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迷醉让丁力一阵冷颤。
随后左边人把那脸皮细细清洗,然后塞到一个装有药水的皮囊内,揣进怀里收好,还满足地拍了拍,仿佛是刚捡到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一样。
“你……该不会是有那种爱好吧?”丁力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左边人站起来,问:“什么爱好?”
丁力扁扁嘴:“就是那种,对尸体有那种特殊的爱好。”
左边人看了丁力一会,说:“你想说恋尸癖吧,我没有,我只是喜欢收藏别人的脸,可以做成特殊的人皮面具。”
“带上别人的面具,可以尝试代入别人的角色,过他所过的生活,爱他爱过的人,那种感觉你不懂。”左边人说着说着,眼神已然游离,仿佛人生就是一场大戏,而戏里面的所有角色都由他一个人饰演。
丁力一脸的鄙夷,心道这种爱好只怕比恋尸癖还要恐怖,不过自己也没资格指责左边人,自己这样虐杀滚珠,何尝不是心里变态的一种表现方式。
其实又有谁心理完全正常的,就算是六龄孩童也会对抢了自己糖球的人淬口水呢,无非都是生存法则的另一种延伸罢了。
还是有空再探究左边人的心里世界吧,丁力左右看了看,问左边人:“那个公主在哪里?”
左边人指了指一个方向,说:“我把她藏那边了,稍后我会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扣押起来,换滚珠的身份和她套些话,看看能摸出些什么秘密。”
丁力点点头,找了个水囊洗干净脸上的残血,对左边人说:“那我就先归队咯?”
左边人点点头:“你先归队,滚珠死了,其他人应该不会再动你了,我等下会把滚珠的尸体销毁,回京都之后他的身份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先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死了。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小心点,回京都我们再碰面。”
“知道了,京都见。”丁力摆摆手,往御卫军的方向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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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力回到小路边,天已微亮,御卫军已经打理好现场,并搭出了个临时营地。
路边一地的尸体,都被一个挨一个地排好躺地上,绝大部分都是那些黑衣刀弩手。
丁力的队友正在草坡那里围坐聊天,丁力过去问了下,得知那些黑衣人人抵抗都是异常坚决,到最后关头看突围无望,居然全部选择了殉职,在震天的口号下一同抹了脖子。
说到这里队友的表情很是古怪,轻声和丁力说:“队友都猜测,说这些人应该都是军中好手,没能死在战场也就罢了,结果都死在咱们手里,可惜了……就算让他们去西漠冲一冲那些西蛮子也好啊。”
丁力摇了摇头,说:“在他们心中,或许我们才是那动摇青国根基的叛国贼吧,他看我们,与看西蛮子有何区别?这样子想的话,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众队友听闻,一时间都静了下来,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丁兄好歪的道理。”一个声音从丁力背后传了过来。
丁力转头看,是童扬,丁力对这个童扬的印象不错,此刻看到童扬来了,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块草地给童扬坐。
童扬也不管身上还是轻甲在身,大咧咧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按丁兄的逻辑,那我们被他们砍死,还算是为国争光咯?”
说完,童扬摇摇头,拍了拍腰间的刀子,说道:“前朝庆帝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他原话是:刀锋所指,皆为敌人。所以啊,我们军人不用顾虑太多,但凡需要拿起刀子去对付的,就是自己的敌人。无论对面是西蛮子也好,东海盗也好,甚至是同门都好,只需战,然后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丁力默默点头,这段话如画龙点睛一样,把这几天他体悟出来的生存之道做了个总结,管他天道人道鬼道,活下来才能谈道。
丁力直起腰,同理,管他青帝也好赌王张开也好,只要是敌人,只需拿起刀子干,谁活下来,谁就是道理。
童扬笑眯眯地看着丁力衣服上的血迹,说:“丁兄苦战一夜,甚是辛苦,等办完事回程了,我告假进京都寻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