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苏白有些记不清了,似乎是三年之前,又恍若是上一个闭眼。
同样是个斑驳的雨夜,电线杆上的小广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路面上蓄满雨水,天空中飘过一道道白色的闪电,厚厚的、漆黑的云层让人想起那些恐怖故事里的妖魔。
雨夜里,只有雨点落下和子弹飘过的交错声,层层叠叠的,仿佛波浪一般横移过去。
“嗤...”
又是苏白略胜一筹,子弹穿越ròu_tǐ的声音应该与刀剁猪肉时没有什么分别。
他从避雨的一个角落里拖出一个可疑的黑色铁箱,往箱子里的笔记本电脑输入完成两个字后又把它推回去。
这时的苏白生活无比丰满,内心却无比空虚,偶尔喜欢在雨天里撒泼,也只不过是对迷茫未来的放纵而已。
可这次有点不同了。
天空中传来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粗壮的雷霆在一瞬间包围了他,像巨蟒一般要将他勒死,在下一瞬间又变成温柔似水的抚摸。
当一切散去,他抬眼望去,已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
苏白从轻寐中醒来的时候,这座驿城下起了小雨。
远处的巨烟已经熄灭,天空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透出一股藏青色的亮堂。
逃难的人群拥挤在一起,正领着类似粽子一样的饭团,没有插队,没有喧哗,只有孩童的梦呓与轻轻的哭声,忙碌的人群在这寂静的氛围里寂寂如死。
苏白并不知道,来自恰好在这时停靠,名叫“克城”的骏城里的,有着狩方众之称的武士们挽救了这座驿城残存的生机,其首领美马在帮助一对母女回到庇护点后又奔赴回了战场。
他所知道的,是载着逃难人群前往下一驿城的骏城,将于今晚开动。
在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后一口饭团后,苏白和酒馆老板打了个招呼,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待骏城的启动。
他的刀,终究有些太过显眼了,在用路边的木头削了个木制刀鞘后,终于挡住了别人不断看来的好奇心,而他也体会到这把刀的锋利。
一边想着,苏白感觉到有黑影靠过来。
只是黑影还未靠到苏白一米范围之内,苏白就已退后两步,紧握着手中的刀鞘,眯着眼看过去。
“对、对不起...”
来人看到苏白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发出弱弱的道歉声。
女孩子?
苏白睁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光滑的黑色短发,来人有着一对琥珀色的瞳孔,白皙的脸上因仓促带上了丝红晕。
“真、真的是您...”
来人因为苏白的抬头看清了他的脸,语气带着兴奋。
“怎么?”
苏白皱着眉头,直视着眼前大概8、9岁的女孩,手中的握刀动作却缓缓收起,然而他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我之前被您救过...”
苏白仔细想了想,把之前那对母女里的女儿印象重合到眼前的人身上。
“是你啊!”
苏白放下警戒的姿势,用疑惑的神色看着她。
“我的母亲还在领食物,并不知道我遇到了您,可以请您等一等吗?”
女孩带着期望的神情看着他。
等什么?感谢吗?
苏白心里摇了揺头,对这个世界来说,他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里,有一个无声的黑色的倒计时在那里跳动,既然无论如何最后都要分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相识。
他摇摇头,转身离去,原地留下冷漠的话语。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女孩的眼里流出失望的神色,看着逐渐走远的苏白,隐隐感觉到苏白对于自己的冷漠与不信,终究还是喊道。
“那么,至少告诉我您的名字,可以吗?”
苏白的脚步顿了顿,刚想随意报个假名,然而之前自己那想要重新开始的心情又涌上心头。
算了,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苏白。”
苏白加快脚步,却仍然了听到身后女孩的声音。
“我的名字是穗积。”
...
穗积一直生活在父亲和母亲的庇护下,直到有一天父亲在另一个驿城中遭受卡巴内入侵失去消息,母亲脸上的笑容就逐渐失去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母亲早就随父亲而离开自己了吧,她这样想着。
然而生活还要继续,死去的人也只能缅怀。
母亲为了自己不受到欺负,没有改嫁,家里唯一的生活来源便是母亲的针线活,但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自己也越来越帮得上忙,家里的生活压力也逐渐减轻,母亲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如果日子就这样前进,未来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只是啊!
卡巴内又来了,她和母亲被一个疯了的武士堵在房子里。
母亲用身体护着自己,对着那巨大的蒸汽筒口。
那么,在我失去父亲后,又要失去唯一的亲人吗?
无论谁都好,救救母亲,救救我们!
然后,男孩出现了!
他把武士打倒在地上,只看了我和母亲一眼便转身离去。
真是,真是,真是...无法形容的激动呢!
母亲对着背影感谢。
他连头也不回,母亲连感谢都没说完全。
后来,狩方众的美马首领送我们回到另一处的骏城停靠点,虽然那种看累赘的眼神让人不舒服,但母亲还是表示了感谢。
母亲去领食物,我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男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