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给他一块泥,随便做一件什么出来就可以。

参与的评审也不多,围观人员一概遣散,连千方百计想要上来套近乎的姚厂长也被他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只留下了刘师傅一人在屋里。

找了两张小圆凳和刘师傅分别坐好,文导对白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始吧。”

“文导演,您真的什么要求都没有吗?”

文导笑了笑,“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这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白川深深吸了一口气。

听起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却一下子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文导演选他出演《陶心匠气》主角的时候,只是通过公司发来了剧本,在陈总监和小景总首肯后,又安排助理来完成了签约。从头到尾,他没有亲自来见过白川,更勿论是试镜了,这也就是一开始陈总监和白川都以为小景总在其中穿针引线的缘故。

一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还不明白文永安导演选择白川的理由,包括白川自己。

今天表现得不好,文导演会失望吗?他会不会就在这里拂袖而去,直接将自己的角色换掉?

白川心中惴惴,双手却更加沉稳起来,他本来就是那种越有压力,越能迎难而上的人。

挑选的矿土被拿到工作台上的时候,文导觉得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变了。

那并不是一种生理上的感觉,当然了,他仍然呼吸得很顺畅,只是从心理上来说,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凝重感将他完全裹挟到了其中。

他看到白小川认真地把手覆盖到泥土上,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在他身上,那双专心致志的眼睛,竟让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了一种虔诚的模样。

文导的手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

白川做得很慢,慢而细致。他并没有遭遇到什么麻烦,事实上,今天的整个拉坯过程都可以用顺利来形容,白川的手在转盘上舞得行云流水,他没有一次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两位“评审”,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室内还有其他人在观察他。

他兀自沉浸在只有自己和陶器的世界里,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意。

修坯、雕刻、上釉,一直到把陶坯送进窑中,白川都一直维持着同样的表情,关上窑门的一瞬间,他的心微微吊了起来,因为从这里开始,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了,剩下的唯有等待。

然而,一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的文导却在此时鼓了两下掌。

白川回过头去,有些诧异地看着文导,站在边上的刘师傅也是一脸不解。

只听文导淡淡宣布道:“恭喜你,白川,你通过了。”

白川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最初的惊喜过后,他马上冷静下来,“可是,陶器还没有烧制好。”

很显然,刘师傅和白川也是同样的心思,他看了一眼比自己还大一些的文导演,目光颇有些审视外行的意味。

窑门打开之前,何来成败之说?

文导演却是笑了起来,“陶器做得好不好,是制陶师需要考虑的问题,而我想要的答案,只是你能不能扮演一个好的制陶师。”

看到两人还有些不明所以,文导演问刘师傅道:“你觉得,白川的身上有没有你爷爷的影子?”

刘师傅一愣:“你认识我爷爷?”

文导演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起来:“刘老师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匠人。”

没有人会抵触别人这样夸奖自己的先人,更何况是出自一位国内名导之口,刘师傅觉得脸上有光,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文导又道:“白川、你爷爷、和楼下的普通制陶人之间有什么区别,你发现了没有?”

“……”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倒了刘师傅,每个人都是一手泥巴一身汗,除了看成品,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最好的匠人都是谦虚的,”文导似乎也没有在等刘师傅回答,自顾往下说道,“他们对待作品认真又严谨,从不因自己技艺精湛而产生一点点懈怠。但是,光是这样仍然不够,他们又是自信的,自信而骄傲,远甚外表所见。作品里藏着创造者的魂,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出最好的器什,那他就永远只能做个制陶人,绝对到达不了‘大师’的高度。”

刘师傅灵光一闪,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让姚厂长告诉我,别再批评白……”

文导没让刘师傅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站在稍远一些的白川疑惑地看着二人,“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刘师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难怪我觉得导演你这么眼熟!”

“哦?”

“我在爷爷的遗物里见过你的照片,不过是张黑白的,年代久远,里面的人又年轻,所以一时才没想起来。”

文导微微垂下了眼睑:“那大概是我的父亲吧。”

考试合格,白川同学得以衣锦还乡。

他走的那天,姚厂长破例放了全厂职工半天假,还买了一大堆肉食,让食堂师傅好生做了几桌菜来欢送大明星。

“姚厂长,您太破费了。”白川一边喝着汽水,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没事,你家老板都给钱了。”姚厂长啃着大鸡腿,红光满面,“有空常来啊大明星,咱们厂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当然,也为你老板打开。”

白川吃得不多,但作为主角,敬陪到了下午,这才辞别姚厂长、刘师傅和一干工友,与文导演一起坐上了天艺娱乐派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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