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宴甩甩手上的水走到祝家门口马车前,看到董大抱了一盆海棠花下来就懵了一瞬,“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神经病怎么知道她想要花?
董大长的五大三粗的,把缠枝莲青瓷花盆小心放到地上之后一拱手就道:“这是我们三公子送给姚姑娘的。”
说完董大跳上马车就想走。
“等等,你先别走。”姚宴一把拉住马缰绳,“我可不收陌生人的东西,拿走。”
青瓷花盆是古董,海棠是名品,姚宴忍痛,严词拒绝。
“姚姑娘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只负责送花,姚姑娘若不喜欢请亲自去向三公子说明。”
这时祝君行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本书,当看到是董大他的脸色就是一沉。
“你来我家做什么?”祝君行冷声质问。
“奉我家三公子之命送花给姚姑娘,告辞。”
又是姚姑娘,祝君行听到这称呼心里气的难受,面上青光泛冷。
“祝君行你拦着他,先别让他走。”姚宴说完就往家里跑,片刻从门后找了把镰刀出来,照着青花瓷盆就是一下子,随着“叮”的一声脆响,花盆碎裂,里头的泥土和根系都散了出来,董大愕然,祝君行脸色稍霁,眉梢舒展。
这还不算完,姚宴看一眼盛开娇艳的红海棠,举起镰刀辣手摧花。
片刻,姚宴捡吧捡吧残花败叶扔进马车,笑盈盈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咱们都是要脸面的人,想来你主子该懂我的意思,另外希望你主子把我的画像还回来。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董大看一眼头上裹着蓝花布巾,身上穿着红布裙的姚宴,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调转马头就哒哒的走了。
姚宴见人一走,赶紧蹲下来救花根,花叶枝条没有都不要紧,花根没伤着就还能活。
祝君行看着董大离去的方向心中泛起隐忧,眉头微蹙。
“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给我在墙根下挖个坑,我把这株西府海棠种下,就这么让它死了我心疼。”姚宴就着土小心翼翼的捧起花根抬脚轻踹祝君行。
“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端。”祝君行没好气的往家里走。
确实,这个司徒是姚胭儿惹来的,可又不是她惹来的,于是姚宴就道:“我已经极力撇清了,我的态度这么坚决,还不够吗?”
祝君行把书放在院里的石台子上,卷起袖子,拿起锄头就在墙根下刨坑,暗生闷气不理姚宴。
“你看吧,我就跟你说我这辈子桃花旺,你还不信。”
“我信。”祝君行顿了一下猛一用力刨开一个大土窝。
“行了,这个深度就行。”姚宴蹲下把花根种下,培上土,又舀了半瓢水浇灌,随后拍拍手上的泥土看着祝君行的眼睛道:“我得跟你说下,往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你嫌我麻烦就抓紧休了我。”
姚宴瘪瘪嘴,也不管祝君行什么表情什么想法,抬脚就要出门继续采摘葛仙米,祝君行一把抓住姚宴的手腕,目色琉璃幽深,“要是你去招惹麻烦我就真打断你的腿,要是麻烦找你,无论多大的麻烦我都替你扛,你最好给我记到脑子里。”
祝君行戳戳姚宴的太阳穴,转身回屋照看孩子读书去了。
无论多大的麻烦我都替你扛,无论多大的麻烦我都替你扛……
不知为何姚宴愣在那里,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半句话。
长了二十八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她自己扛,自己打拼,还从来没有人,没有一个男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呢。
心中微有波澜,姚宴一笑而过。
农家的日子柴米油盐,磕磕绊绊,鸡毛蒜皮,姚宴早已适应,她满心就是想鼓捣出一条赚钱的道道,别的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三日里来都是好日头,第一批葛仙米都晒干了,姚宴就打算拿到镇上酒楼去卖卖看。
虎皮也硝制好了,也要卖出去,这一日吃过早饭后祝君行和姚宴就出了门。
关月镇日日都是热闹非凡,街市上卖什么的都有。
姚宴用竹筐背着十斤葛仙米走在人群里,越走越慢。
祝君行转身,扶住姚宴,叹气,“还逞强吗?”
姚宴这一路是自己走到镇上来的,这会儿她走一步脚底下都如针扎,却抿着嘴道:“我哪里是逞强,总不能处处依赖着你,把你当腿脚使。”
以往嫌她娇气,嫌她认不清现实,可此刻她懂事了,他心中又觉怅然若失。
“还能走吗?把框子给我。”
姚宴摇头,“我能走,我自己背,你扶着我点。”
不管多疼,克服之后,把嫩皮磨成膙子,习惯了就不疼了。
街市人群的那一头,飘摇行来一人,一头青丝如瀑,穿一身天青色的广袖银丝袍,袖口袍身都染上了绘画的各色颜料,他前襟大敞露出如玉的胸膛,清丽俊秀的脸微红,如被酒气熏染而成,他眸色如覆了烟岚雾霭,明明在四处看人却又不是看人。
他像一个行走在红尘巷陌的观察史,一双清澈纯粹的眼,射出的光芒如同锋利的冰刀,将每一个人观察入微雕刻入心又被他弃若敝屣,斜勾起的唇角显示他对凡俗世人的不屑。
不是,都不是他要的美人。
全都丑爆了,让他想吐。
司徒彦如同踩在云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往前面找,身后跟着董大董二两个护法金刚。
就在此时,前面的丑鬼侧开了身子,姚宴的脸入了他的眼。
他眼眸中蓦地爆发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