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五月,杏梅已渐黄,高高的挂在树梢上,让人一见就口液生津,不禁联想到曹操当年的望梅止渴的故事。
虽然此时的邓艾和邓忠坐在封严的车帐里,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但是两人却是不管那不住摇晃得咯吱作响的声音,极力地想要入睡。
因为不入睡,他们总会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想到自己现在被囚禁,想到自己的将士死伤大半,想到自己惨遭打败,流落以至此……
外面是五十个血刃战士前后左右全方位地护卫着,如果外人不知,还以为他们是在守护自己的主子。
如此金贵的囚犯,真是少见。
仅仅是五十人,也足够了,因为邓艾知道,自己父子在这些人手下,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父,父亲,您说咱们会不会死啊?”
邓忠难掩心中的恐惧,一想到自己还有大好年华,还有诸多荣华没有享受,他就对那个字愈发恐惧。
不得已,他才咬牙问出声。
邓艾闻声睁开了那整日禁闭的眼睛,看向邓忠,布满血丝的大眼珠让邓忠吓的一缩。
见到邓忠这般怯弱,邓艾先是一呆,随即低声吼道:
“吾邓家威严都让汝这逆子丢尽了!”
光是这一句,就足够让邓忠委屈很久了,只是在邓艾面前,他不敢流泪,他忍着抽噎,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却是没有再次说话,只是沉沉地低着头。
里面有些昏暗,邓艾看不清邓忠的面部表情,但是见此情景,了解自己儿子的邓艾知道邓忠在干什么。
他原本想站起身给邓忠一巴掌,吼一句‘汝为何如此不争’,但是想到此时的境地,他还是颓然地叹了口气。
听到邓艾一声长叹,邓忠突然抬头,看向父亲,问道:
“父亲,有孩儿这样的子嗣,是不是让您很失望?”
面对那双晶莹的眼珠,邓艾内心莫名一疼,听到这颇为苦涩的话,不由勾起了他多年的记忆。
想到曾经邓忠也是乡邻眼中的勇士,是许多人称颂的将才,可做一方郡守。
也许是这些年的改变,让邓艾的眼界开了,看待天下,看待人和事的角度也不一样了,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嫌弃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儿子了。
尤其是刘谌横空出世后,他就暗自地将两人做比较,一次一次,他得到的只有挫败,还有浓浓的失望。
其实,这些都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且那一句句训斥,都是他脱口而出的。
作为一个父亲,教训自己的子嗣无可厚非,更多时候也是要求严格的体现。
但是现在邓忠一句话,却让邓艾突然惊醒了,突然,他发现自己的潜意识下做了这么多自己都没注意,却不停伤害着邓忠的事。
看到现在邓忠的反应,邓艾知道,此事恐怕对其影响颇大。
想到这里,邓艾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情,细细想来,他自己都不能与刘谌相抗,更别说邓忠这个谋略尚缺的人了。
不过他没有言说道歉的话,而是伸手紧紧握住邓忠的肩膀,努力保持平静道:
“没有,忠儿一直是为父的骄傲,为父知道汝是一个可堪造就的人,所以想对汝要求严格些,毕竟汝将来可是要继承为父一切的人。”
听到邓艾这么说,再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熟悉的温暖,邓忠顿时一喜,也是握起握在自己肩膀上,满是老茧的手。
“父亲放心,就算刘谌那厮要杀咱们父子,孩儿也不会求饶的,您说的对,邓家没有懦夫!”
听到邓忠这坚决的话,邓艾却感受到了其话语中的颤抖,不由心里一痛,面上却是责怪道:
“傻孩子,放心,刘谌不会杀吾父子的,他现在需要为父的帮助,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把咱们送到蜀都。”
“可是……”
听到邓艾的解释,邓忠心里一喜,但是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有些失态,急忙将口边的话收回。
“哈哈,刘谌不是一般人,天下就应该他这样的人来征服,再说他对百官武将,都是礼待有加的,更是对百姓秋毫无犯,说明这是一个仁诚圣君,所以放心吧,咱们过去不会被薄待的。
不过为父倒是很好奇,他刘谌用什么来让老夫臣服?”
邓艾被押送这南下,而姜维和诸葛尚却是乘势北上武都,控制天水广魏以西的凉州全境。
此时的消息还没传开,等司马炎得到消息,姜维大军已经控制陈仓散关等要地,就是司马炎有心争夺,也只能忘城兴叹。
早在邓艾到达蜀都之前的晚上,刘谌便得到了消息,他没有声张,而是叫来了辛海,吩咐道:
“明日午时准备一坛烈酒,一桌酒菜,蜀都所有珍馐美味都摆上,摆在武殿旁的望川阁上,孤有要用。”
辛海得令,领命出去安排去了。
现在刘谌进入了皇宫,刘禅反而将原东宫,也就是刘谌的太子府改成了太上皇宫,不过他本人,却不在宫内。
不知何时,刘禅又迷上了刘谌的诸多发明,也不管刘谌是否应允,直接悄悄住进了一号工坊大营。
没办法,刘谌只有暗中吩咐欧阳盾密切关注此事,答应刘禅一切不算过分的要求。
而辛海原是东宫管事,现在直接成了刘谌的贴身任事,算是一种对魏兴的分权。
他知道历史对宦官有误解,但是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否永保清明,所以不想助长一方权势。
毕竟,曾经的汉武帝刘彻,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