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城还是有些忌惮陆靖琛的,他听出了陆靖琛话里的怒气,不是开玩笑。
虽然,他不肯服输。
但到底不敢拿景氏开玩笑。
手指一根一根地从方锦年的手腕上松开,得到自由,方锦年难受地重喘了一声。
手腕那,已经青了!
这男人,下手还真狠!
景南城的手是松了,但人并没有退开,双目依然紧紧地瞪着方锦年,探身,朝她逼过去。
方锦年本能地抬起手,抵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
“景南城……”
才叫出他的名字,耳边便落下他那森冷的警告,“方锦年,你女儿还在我手上,是要跟我走,还是留下来,你自己想清楚。”
景南城的声音不大,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话语里的轻狂和要挟却是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
他拿陆靖琛没办法,不代表,他对方锦年也束手无策。
既然,陆靖琛这么看重方锦年,那他就偏抓着她不放!
他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求谁。
方锦年的身体抖了一下。
侧目,看向他。
景南城却是已经退开,重新坐回到之前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是在等她自己做决定。
一并将车锁也解开了。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陆靖琛的声音又从那边传了过来,“方锦年说话!”
被他这一唤,方锦年回过神来。
“是上来还是我下去!”陆靖琛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听着他的声音,方锦年的胸口闷疼得厉害。
手指,攥紧,沉凝了片刻,垂下眼,压下眼底的艰涩,鼓起勇气说,“陆靖琛,我可能……”
“你可能怎样!”
“…………”尽管做好了心理建设,那些拒绝他的话依然说不出口。
方锦年咬着牙,好想告诉他,“我马上就上来!”
可是,她不能不管布布。
想到女儿,她柔软的心尖,又是尖锐地一疼。
在心底反复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女儿。
她不能失去布布。
诚如沈晓说的,项目丢了,还会有下一个,但女儿是唯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陆靖琛,我可能没法去参加面试了!”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很轻,轻到仿佛一阵风来,便能将她的声音吹散。
耳朵,明显听到听筒那边的呼吸声,一下子加重了许多。
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去忽视他那沉重而又压抑的呼吸声,也忽视,自己心口此时那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的绞痛……
两边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陆靖琛才打破这份窒闷,“为了景南城,连项目都可以不要了?”
“…………”方锦年咬着唇,没回他。
胸口,就像是有刀子在刺着。
痛得无法言语!
她的沉默,让陆靖琛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
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声!
“方锦年,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现在要你为了我上来,你上不上来!”
为了我这三个字,陆靖琛说得很重很重。
话语里的郑重和暗示再明显不过。
方锦年心下一颤,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
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陆靖琛,我……”
“别的话不用再多说,就回答,会还是不会!”
如果她说会,他现在就下去接她,不管未来会有多艰险,他一定倾尽所有护她周全。
如果她说不会,从此以后,他和她便是路人!
陆靖琛在心里告诉自己。
听着他这些话,方锦年的心,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抠到门把手上。
像是要准备推门下去……
可……
景南城的声音又在耳畔乍然响了起来,“方锦年,你想清楚,这次你要下车,我不拦你,但你最好不会后悔!”
推门的动作,蓦地僵住!
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渔夫用鱼叉戳中脊椎的鱼。
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只能任凭渔夫宰割。
手收回来,有些绝望地抬眼看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
可她却身如寒潭!
启唇,唇瓣隐隐地在颤抖,可声音却比之前洪亮了许多。
“陆靖琛,我不会上来!”
像是彻底断了希望那般,她说得干脆。
“…………”
这次,换做陆靖琛再那边沉默了。
方锦年知道,自己又一次将陆靖琛推远了。
也许,这一次,便是永远!
想到永远这两个字……
鼻尖莫名地一酸,眼眶里便有大片的酸楚涌上来,像是要落下泪来……
她咬紧唇,仰起脸,努力压下心头的那些难受。
只在心底拼命地告诉自己,方锦年,你只要女儿,只要女儿……
本以为陆靖琛不会再说话,她准备就这样挂断电话。
就在这时,手机那边传来他的一声轻笑。
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所以,你还是选择了景南城!”
说完这一句,陆靖琛便挂断了电话。
方锦年握着手机,僵坐在椅子上,半晌,脑子里还回荡着他那低迷的嗓音……
心,仿佛被他那些字眼,戳成了碎片。
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手垂下来,手机从掌心里滑落,掉在了脚边,她没有去捡。
就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
景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