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寻常午后,韩林儿走进崇政殿,冯凭正用了午膳,躺在锦榻上小憩。
殿中生着炭盆,十分暖和。她穿着杏红的缎面袄儿,葱绿百褶裙子,手里挽着一条白色绣梅花的丝绸帕子。一只手持帕掩口不住打哈欠,她一条腿微微蜷着,搭着另一条腿,配合着微侧的姿势,将身体摆成一道优美的曲形。
冬天的衣裳有点厚,然而还是看的到腰肢那一截细细地凹进去,臀腿凸出来。
这个姿势很撩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顺着她单薄的肩膀往下,一直抚摸下去,感受那曲线的起伏,嗅取那肌肤的芬芳。
韩林儿是能感觉到她的美的。她的美,像颜色洁白的花朵,干净清纯。然而清纯也有清纯的诱惑,比如杨信,此时跪在她身边,双手捏着她肩膀,鼻嗅着她衣裳肤发的芬芳,就恨不得投到她身上去。他两只手捏的极慢,不像是在服侍主子,倒像是在自己享受了。
那画面落在韩林儿眼里,不知怎么,非常扎眼睛,非常不适。
他是个有理智的人,在宫中呆的有些年头了,职位不低,算是老资格,受敬重的宦官。端着架子,拿着身份,做惯了这种性情,心中的喜怒懊恼不会流露在面上。所以他见到杨信,心里皱眉头,表面还是一团和气,上前禀事。
他的日常工作主要是上传下达,总管一宫中大小事务,兼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替皇后打探各宫的消息。韩林儿上前禀说:“太后说,晚上要办一个小宴,邀众人聚,让娘娘这里安排。”
冯凭点点头,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杨信方才已经告诉我了,你询问一下太后的要求,就去办吧。”
韩林儿一脸惊讶,顿时感觉有话要说,然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杨信这时候,就像配合着皇后的话似的,笑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表情仿佛在说:这事我已经告诉皇后啦,你不用再说啦,去办事去吧。我很信任看好你哟。
韩林儿心里的眉毛已经皱成麻花了,面上却只能应:“是。”退出去办皇后交代的事。
一下午,韩林儿心思都不在事情上。
杨信这小子要干什么?
以往这宫中有任何事,都是由他告诉皇后的,从来没哪个敢抢在他的前头。因为他是皇后亲信。亲信么,自然事事都是他在前。皇后什么消息八卦都是从他这里听来,离了他,皇后就要变成聋子,瞎子,所以他才叫亲信。
皇后喜欢这杨信,事事都从杨信这里知道,那时间一长,杨信不就成了亲信了?他就只是个跑腿打杂的了。
这可不是好事。
韩林儿这会还不太担心,毕竟他和皇后关系匪浅,皇后不至于喜欢一个杨信就把他疏远了。但是韩林儿还是很不舒服,杨信初来乍到,就如此不识趣地抢他的工作,他可不能容忍这种人。
“毛毛躁躁的做什么?连个盘子都拿不稳,摞这么高一摞,能不翻吗?一次拿两个,手稳一点,长点记性,别只顾省事。”那边苏叱罗过来,正训一个摔碎了盘子的小太监,说话的声音很大,老远传进韩林儿耳朵里来。
韩林儿望过去。
苏叱罗说:“你们头儿呢?”
韩林儿笑,叫了一声:“苏姑姑。”
她看到韩林儿了,走上来说,上下觑了他一眼,抿嘴笑了,两道细细的眉毛往上一挑,神采飞扬。捏着手帕,指甲上的蔻丹红艳艳鲜艳着,香气袭来。
苏叱罗说:“你也在打瞌睡啊?我看你怎么两眼无神,精神不济的,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还是发烧生病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往他额头摸。女人的手柔软滑腻,冰凉芬芳地贴了皮肤,她说:“没发烧啊?”
韩林儿低头笑:“没,可能昨夜没睡好吧。”
苏叱罗就立在旁边,和他说起话来。
苏叱罗好像也没什么事,就是来这边帮着看看晚宴的安排。她时常来这里,和韩林儿非常熟,一聊就聊的忘了时候。苏叱罗见他只穿着几层单衣,白皙的脖颈晾在空气里,冻的跟石头似的,说:“你这穿的也太单薄了,我看着都冷。这大冬天,怎么能不穿袄,脖子都露着。别想着年纪轻就可以不把身体当身体啊,老了要落下病根的。”
她将颈上的围脖解下来,给他围上。韩林儿有些不好意思,要推辞,苏叱罗说:“行了,你个太监,又不是男人,跟姑姑害羞什么。扭扭捏捏的,姑姑疼你呢,让你围上你就围上。”
韩林儿只得道:“多谢。”
杨信打此经过,见情景,两眼睛就骨碌一转。他跟苏叱罗不熟,在旁等了一会,见苏叱罗离去了,他走上去同韩林儿搭话,笑呵呵说:“苏姑姑跟韩大人关系不一般啊,真让人羡慕。”
韩林儿见是他,莫名,说:“你羡慕什么?”
杨信说:“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陪在身边也是难得的,尤其是咱们这样身有残疾的人。生儿育女是无望了,能找个情投意合的对象,搭伙过日子,互相扶持帮助着,就算是天伦之乐了。”
韩林儿冷冷说:“什么意思?你要跟我搭伙吗?”
杨信笑:“韩大人真幽默。”
杨信挺喜欢韩林儿这人,爱同他搭话,无奈韩林儿总是不冷不热。杨信脸皮极厚,晓得他不喜欢自己,也假装不知,只是同他套近乎,甜言蜜语。韩林儿听的耳朵生茧,心中欲呕,忧郁的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韩林儿谋思着收拾杨信,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