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从正月以来便一直不顺,先是陈又文迷上赌,将家里的银子都输个精光,紧接着将自己的未婚妻子也输了出去。家里日子逐渐难熬,江氏的脾气也越发的乖戾。
在上京时,养尊处优的日子太过让人怀念,到了肃州日子虽然过的苦,可自己好歹有个一二百两银子的底子,又有江妙伽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干家务,日子倒也过的下去。
可现在银子没了,人也没了。江氏舍不得闺女出力气,只能自己亲自动手。本来她觉得不就是挑水做饭洗衣吗,应该没什么难度,可实际上呢?
水挑在肩上压的肩膀疼的厉害,第一次挑水便摔了个底朝天,让一干妇人笑话了一通。
洗衣服,端着木盆学着那些妇人洗衣服,搓的手疼不说,还洗不干净,又被人笑话一通。
做饭这应该简单吧,可饭菜要么不熟,要么就糊了,偶尔一次两次做熟了却又放多了盐巴。
陈又文吃进嘴里嫌弃的不行,越发不愿意回家来。陈又文和陈嫣红可怜兮兮的吃着难吃的饭菜,分外怀念江妙伽在的日子。
江氏落了埋怨,又受了劳累,很快就瘦了一大圈,原先白嫩的手指也变得粗糙不堪。江氏也心里不由的埋怨儿子,干嘛要将江妙伽输了出去,越埋怨越是生气。
可更令她生气的事发生了,江妙伽要嫁给那个沈思阮了。江氏恨的牙痒痒,沈思阮是这一片的总旗,手底下管着不少人呢,就陈家父子那也是在人手底下做事的军户。可江妙伽就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更何况还是他们陈家不要的破鞋,这沈思阮居然如此重的口味竟然也吃的下去。
这些天她也看出来了,自己闺女陈嫣红是对沈思阮动了心思的,要说之前江氏定然看不上沈思阮这人,可自从来到肃州家里的日子就一日难过一日,自己闺女过了年也十六了,这个年纪的姑娘是拖不起的,本想着陈宇和儿子能走点关系打点一下找个好差使,可好差使没找到,自家的所有家当便被儿子输个精光。
江氏头发都快愁白了,脸上也不再细腻,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她不是吃苦的料,可现在却在吃苦。这时候江氏就想到沈思阮的好了,觉得沈思阮配自己女儿也是勉强配的上,本想着找人去说和一下,让沈思阮将江妙伽卖了,让他娶自己女儿的,可谁知人家放出风声要成亲了。
陈嫣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都怪哥哥,干嘛要卖江妙伽呀。”还有一句她没敢说,就是:要卖也卖我呀,将我卖给沈大哥多好。那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沈大哥了呀。
可事实是人家要成亲了,新娘不是她,而是她最讨厌的江妙伽。
一大早便听见敲锣打鼓的热闹声音,陈又文不在家,江氏刚挑了水回来,就看到沈思阮身穿大红喜袍,系着大红花,喜气洋洋的骑着马,身后跟着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往县城方向去。
陈嫣红嫉妒红了眼,从早上起就心绪不宁,这会听见动静扒在门缝上瞅着沈思阮,眼里有倾慕有爱恋,还有浓浓的不甘心。凭什么江妙伽就能嫁给沈大哥,她却不能呢。可是大家闺秀的自尊告诉她不能冲出去,不能冲出去。可自己的身体却不受反应,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蹭的推门冲了出去。
江氏躲闪不急,被陈嫣红撞了一下摔在地上,水也撒了一地。
陈嫣红年前新做的棉衣遇水便打湿了,颇为狼狈。陈嫣红也憋着一股子气,不顾身上湿冷,也顾不上去看被自己撞在地上的亲娘,爬起来便冲到沈思阮马前,倔强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娶江妙伽那个贱女人?”
沈思阮再刚刚江氏摔倒的时候便看到了,此刻被陈嫣红。拦住,顿时有些不悦,“我爱娶谁救娶谁,关你什么事啊,你谁呀?”上辈子是小混混,早就习惯了这种腔调说话,对熟人还能挣了八景的说句话,可对着自己讨厌的人就没一句好话了。
陈嫣红憋红了脸,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又听沈思阮嗤笑道:“难不成不娶妙伽那美娇娘而娶你这个无盐女吗?说出去也不怕笑话。”
说着,沈思阮兀自笑了起来,身后熊大熊二等跟着去迎亲的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陈嫣红羞愤的欲死,可又不甘心,梗着脖子甚为委屈道:“沈大哥,咱们做了那么久的邻居,难道你不知那江妙伽是什么德行的人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娶她呢。”为什么就不看看我呢。当然这句话她吞了下去,但是眼睛却是将这话传达了出去。
沈思阮眼睛微眯,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个马上就哭出声来的姑娘,心里却丝毫没有一点怜悯,就是这家人给了自己小媳妇所有的侮辱与亏待,他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女人生出同情或者怜悯。
“你再说一遍?”男子声音低沉,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不着调。
可陈嫣红却没听出来,甚至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由胸膛一挺,接着道:“那江妙伽行为不端,所以从上京出发时被我舅舅一家给抛弃了,是我们一家好心,将她收留,可她恩将仇报,私下里侮辱我的母亲,还对母亲不敬。况且,她还跟我哥哥定过亲呢,这样的破鞋,沈大哥,你怎么会想要?一定是被她给蒙骗了。”
沈思阮冷笑,翻身下马,走到陈嫣红跟前,陈嫣红一喜刚要开口,却见沈思阮抬起一脚踹在她身上。
沈思阮并没有用十足的力气,可他力气大,这一脚下去,陈嫣红便入树叶般飞了出去,摔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