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嫩的指尖触到了他脊背和腰腹那里淡淡陈旧的数道疤痕,她忍不住的来回轻抚着那些伤痕,闭了眼,放空了自己,再不去想那无数的糟心事……
两人再次醒来时,太阳都落了山,没有拉的严实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弱弱的微光,明蓉枕在他的手臂上,倦的不想睁开眼。
这一整日的时间就这样在床上度过了,想想就让人觉得羞愤,而陈潮生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古人会说‘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明蓉迷迷瞪瞪的‘嗯’了一声,陈潮生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有你这样的小妖精在身边,我肯定也要做亡国的昏君了……”
明蓉忍不住就伸手掐了他一下,她身上疲乏极了,哪有力气,陈潮生更是觉得她掐这一下,特别的受用。
“自个儿没用就承认呗,做什么亡国了就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去,我看那些诗人也就吟这些酸诗,有本事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保家卫国去呀?”
“我们蓉蓉还是个女中豪杰呢!”陈潮生忍不住低笑起来,他实则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有无用的人才会把失败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醢。
“我就是看不得你们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蓉横他一眼,又瘪了嘴抱怨:“肚子饿死了,都怪你,误了我多少事儿!”
“想吃什么?我们是出去吃,还是让厨房做好了送上来?”
他忽地又想起那一日他想要带她去的那个餐厅,却因着她去找顾长锦而放了他的鸽子没去成。
他这会儿倒是来了兴致,非要她起来穿了衣服跟他出去。
明蓉实在拗不过他,只得起来去泡澡,他又殷勤的给她按摩了好一会儿,她才算愿意换衣服出门了缇。
去时的路上,明蓉还气鼓鼓与他说,要是菜做的不好吃,她可是会发脾气打人的,可却没想到,等到菜上来,明蓉吃了一口陈潮生赞不绝口的芙蓉鱼,忽然放下筷子哭了。
不会吧,就算是再好吃的饭菜,聂大小姐也不会失态成这样吧?
可明蓉非但哭了,还立时要去见那做鱼的厨子。
陈潮生心里觉得古怪,却自然也是纵着她的。
到了后厨,见到那头发胡须全都发白了,却还在颤巍巍掌勺的老厨师,明蓉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她和珠儿都爱吃鱼,是随了父亲的口味,而聂家的花月山房里,打从她们姐妹落地时,那个做鱼做的极好的厨子就在聂家了,后来父亲出事,聂家连遭变故,花月山房被数次转卖,原本的无数旧人,早就散落无踪了。
幸而傅竟行尽心竭力的寻回来一些,要他们依旧守着聂家,在聂家养老,总算让她和珠儿心里好受了一些。
可聂家厨房里那些人,却很多都寻不回来了,她们也知道,那些厨师手艺了得,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能养家糊口,不用她们担心,只是唯一的遗憾却是,再也尝不到父亲最爱的那个味道了。
明蓉没想到就这样遇上了,陈潮生之前本就准备好的,带她来吃鱼,她若是喜欢,就把厨师送到花月山房去,既如此,他自然是立时叫来餐厅老板,吩咐了几句,就办妥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明蓉还有些情绪低落,“我爸爸最喜欢吃鱼,他是每隔一日,就定要让老张头给他蒸一条鱼下酒的,我和珠儿也喜欢吃鱼,我妈妈不太喜欢,但唯独老张头做的芙蓉鱼她能吃上许多,我出生时,他就在聂家了,我打小吃他做的鱼,尝一口就能尝出来是他做的…我之前还以为,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可现在他回来了,我又能日日吃他做的饭菜,可我爸爸却再也吃不到了……”
明蓉说到最后,终是没能忍住哭了出来。
她是聂家的长女,家里出了事,她义无反顾要为妹妹弟弟们考量,撑起整个家来,可她也是娇养长大的,什么事都未曾操过心,忽然接手一切,不知碰了多少壁,中了多少套,她走投无路之时昏了头做的事儿,差点害了珠儿,而她汲汲钻营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家业,姊妹们走的走,散的散,聂嫣蓉如今还身陷囹圄,幸而傅竟行待珠儿一片真心,聂家总算是有出头之日,要不然,她就是将来死了,也没脸去见父亲。
这么多的苦水她没有地方倒,也习惯了从不对任何人开口,包括她信赖依靠的顾长锦,她知道他是个谦谦君子,她做的很多事,她更是不敢开口对他说……
可现在,却很想找个人说一说。
陈潮生没有说话,只是抱紧她,任她发泄,任她将很多很多的心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她说她懊悔当初没有为顾长锦想,直接去提了退婚,让顾家和他都没了脸面,她说她后悔当初她算计珠儿和傅竟行,后悔她没有勇气把真相说出来,让聂嫣蓉自以为有了机会,以至于最后错到那样无可挽回的地步,也让珠儿受了那么多的罪,和傅竟行分开了四年。
她说她后悔自己太好强,从不肯服软,如果她在顾长锦刚去相亲的时候,不是生气直接与他分手,而是向他解释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她依然爱他,她和顾长锦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说了很多很多,他认真的听着,只是适时的安慰她一句两句,更多的只是聆听。
后来她哭的累了,说的也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抱她回房间的时候还在想,她肯对他敞开心扉了,这是好事儿,可她敞开的心扉里,他却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