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惊得往后一缩头,好在那盘豆腐没有汤水,不然非得洒一地不可,饶是如此,那一盘豆腐也险些从她手里头甩出去。
她还是第一次听皇帝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心里面难免有点跟不上进度的慌乱,阮琨宁眨眨眼,在心底想了想,终于义正言辞且铿锵有力的道:“我不明白,也不知道!”
皇帝见她总算是恢复了素日里的灵动模样,连炸毛的样子也这么讨人喜欢,禁不住起了逗弄一下她的心思,便故意沉着脸道:“我都讲的这样明白了,你还是一无所知,那得笨成什么样子?”
阮琨宁也顾不上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了,主动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灰:“我可笨了,小时候说话都要比别人慢,长大了脑袋也不灵光,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皇帝哼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这可就怪了,据我所知你可是自幼便有聪慧之名,”他懒洋洋,且不怀好意的挑起一边嘴角,道:“你是不是又忘了欺君之罪是什么了,曹姑娘?”
阮琨宁实在是说不过他,便梗着脖子开始不讲理,道:“都说了我脑袋不灵光,不晓得你在说些什么!”
皇帝笑吟吟的看着她,道:“不知道呀,没关系,左右我今日有空暇,便好生同你说上一二……”
阮琨宁别过脸去不看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无耻无聊无理取闹的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响!云舒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虫子在叫,太吵了!”
皇帝终于大笑了出来,安慰道:“不知道便不知道,我也不为难你,阿阮听话,乖,把那盘豆腐拿过来,我吃一口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他这话说的轻而易举,也的确是愿意放她一马了,在别人看起来皇帝肯这样退步委实是极为难得了,可是在阮琨宁听来却是大大的不妥——吃豆腐吃豆腐吃豆腐,说半天还是要吃豆腐!
她、才、不、要、呢!
阮琨宁手里还端着那只盘子,四下里扫了一眼,却见周围人都一副“啊,陛下真是善解人意”“果然还是公主最得陛下喜欢,这样失仪的事情也轻飘飘过去了”“公主怎么连一块豆腐都舍不得给,太抠门了吧”的神情,顿时有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她心底冒出了一点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又有点孤军作战的伤心,摇摇头,试探着跟皇帝商量,道:“能不能不要吃这个?别的好不好?”
阮琨宁指了指桌子上的其他素菜,委委屈屈的道:“要这些好不好?味道差的又不多。”
皇帝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原本只以为她是故意在使坏,可是现下见她被逼到这种境地了却还是不肯松口,他心里头便隐隐的明悟了几分——这里头怕是有什么她忌讳的事情。
这件事既被她忌讳,又同自己有关,皇帝隐约的明白了几分,却还是捉不到重点,也就不打算轻而易举的放过去,而是含笑道:“怎么这样小气,我都愿意把这件事放过去了,你还死抓着不放。”
阮琨宁在心底默默的流泪,面上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斗士模样。
皇帝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劝诱,极为温柔的道:“阿阮听话,叫我吃一口豆腐,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我马上就走,好不好?”
倘若现下皇帝面对着的是另一个姑娘,或许马上就会沉衣炮弹里面了,可是他此刻面对的是阮琨宁,他从来都没有对着她发过脾气,说话的时候也多是这种腔调,而且常常借助这种腔调使得阮琨宁吃了好些亏,她不好好记在心里,且心生防范才怪呢。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阮琨宁一听皇帝这熟悉的诱骗语气,背上的汗毛就竖起了一半,另一半还在观望着皇帝的言行,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竖起来。
皇帝的话一落地,她就下意识的拒绝了:“不好!”
这句话说的有些生硬,阮琨宁自己也意识到了,她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瑕疵,便补救道:“这个真的不行,吃别的嘛,”她指了指靠近皇帝手边的那个盘子,道;“好吃的又不是只有豆腐,年糕也是很好的呀。”
“这么不给我面子,就有点过分了吧,”皇帝懒洋洋的挑起一边嘴角,道:“阿阮是不是觉得我心疼你,就格外好欺负,嗯?”
阮琨宁的语气不能再真挚了,只差不能剖心给皇帝看:“真的没有。”
她苦着脸跟皇帝商量,道:“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皇帝板起脸来,言简意赅的道:“不好。哪里是我在为难你,分明是你在为难我。”
他心底有些不为人知的酸涩——自己比不过活生生的人,要一退再退,难不成现下竟连一盘豆腐都比不过吗?!
皇帝心里头陡然生了几分恼意,站起身来,道:“你不愿意给,我过去拿也是一样的。”说完,便作势要过去自己取。
阮琨宁围着桌子绕了一个圈儿避开皇帝,说了这半日皇帝还是不肯松口,惹得她也有点恼,微微提了提声音,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皇帝停下来,平静的看了看她,他的声音有点冷,淡淡的问道:“难道我看起来——就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阮琨宁被他呛了一句,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有些口不择言的道:“你爱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皇帝拧起眉,眼底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