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兵者,诡道也。 > 季安把闷蛋的尸体翻起来细看,镶着铃铛的铁环果然多了一个接口处,那分明是把铁环断裂后再强行掰弯断裂的两端,于是彼此覆盖的两端便成为了接口,由于接口在颈后,加上爆炸对尸体连同铁环的焦化,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季安又翻起其他七具尸体,果不其然,它们颈上的铁环也有这种不应存在的接口。
也就是说,这八具尸体,竟然全都是他们的同伴。
那八个俘虏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狼山的?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逃掉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十一个小时,八名俘虏肯定早已走远,说不定已经离开边境,回到龙族人的地盘。
如果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会发生什么呢?假如他们不仅逃掉了,还把狼族人违反《禁止发展高科技武器协议》的证据也一并带回去的话......那么可以预见的是一场内战即将爆发,而且龙族人还会站在道德高地发动这场战争。
对于季安来说,战争一旦爆发,他将骑虎难下,处于不可杀敌﹑也不可不杀敌的进退两难的窘境。
想到这里,季安拉起仍跪坐在地的口水兵,火撩火急地说:“快,我们要抓紧时间报告此事。”
绝对不能让那八个俘虏回去!
然而,口水兵还没从那亳绪又崩溃了。
口水兵刚被季安拉起来,又无力地颓坐地上,先是泪崩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接下来又开始喃喃自语了起来。
“他说过,要和我一起成为无畏派的......”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看紧点他,如果我看紧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早知道在前面的关卡,我们就放弃好了,其实当无作用派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我们会分到同一个岗位上,那样......起码死不了。”
季安看着一分一秒在流失的时间,终于无可奈可地打了口水兵一巴掌,想要把他从这无休止的自我沉溺中硬生生地拉回现实,面对他们该面对的任务。
季安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节衰顺便”﹑“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之类的话,因为他在停尸间目睹过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尸体,还是两次,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种话跟放屁一样,不仅没用,还汚染空气。
所以季安只是摇晃着口水兵的身体提醒道:“听着,闷蛋是被龙族人杀的;所以,你要选择眼睁睁看着杀闷蛋的凶手回到自己的地方逍遥,还是马上回去报告将军,然后让将军派人全面追杀那个凶手?你想清楚,就剩下一个小时了,你到底还走不走?”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处境下都不可能不难过,他不会苛求口水兵不难过,他只要求口水兵清醒一点,哪怕是被仇恨刺激出来的清醒。
口水兵本已散焕的目光忽地聚焦在一点,那瞳仁中就像藏了火种一样灼热得吓人。他抱着闷蛋只剩下半截的身体站起来,不肯把它放到藤网中和其他七具同伴的尸体放在一起。
季安见状,任由口水兵一人如珠如宝地抱着闷蛋的尸体,自己独力拖着藤网走。
季安心一急,行动又快得要与风竞赛一样;神奇的是,口水兵竟然也没有被季安全然甩在后头,也许仇恨真的是人类的原动力之一。
天空的黑云中漏出疏疏几颗星,两位赶路人风风火火地俯冲下山,耳边掠过的风浪发出了饕餍吞吃的声音;在广漠澎湃的黑暗深处,两个人就像两点萤火似的自照着,然后一瞬间消失在昏夜里。
季安和口水兵带来的噩耗极具杀伤力。
一时之间,整个训练营都陷入了没有尽头的悲伤之中,他们虽然不像戏剧中的人一样以捶胸顿足来表达悲痛,但那一声接一声的,压抑着的低泣,却比撕心裂肺的咆哮更有感染力。
比起上次被比特犬咬死的三人,显然这八个人在营中都有真正的朋友。
这一次,对于这群仍活着的少年而言,死去的不仅仅是每年都见面的竞争对手,或者某某家那个虽然叫得出名字,出入也礼貌地打着招呼,但聊不到一块去的邻居;死去的是他们的朋友,是那个会互相勉励的﹑会一起打闹的朋友。
季安一直以为这群未成年的狼族人心智超龄成熟,差点以为他们就要被训练成不会流泪的杀人机器,原来也不过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而已。
场上“未到伤心处”的还有马可将军,他仍镇定地向着通讯器下达着命令。
口水兵比起其他人更早接受了残酷的事实,自然也更早从这失去好友的恶梦中醒来,只见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马可将军要求道:“将军,请让我加入追捕俘虏的行列。”
马可将军一口拒绝:“我已经派出军队了,这事你们不用管。现在的你们,唯一的正事是通过考验,成为真正的无畏派,这样你们才能加入军队,成为族人的英雄。”
口水兵可以为闷蛋顶撞马可将军一次,自然也少不了第二次。
“将军,我想问现在......你承认自己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吗?你承认是你的独断,害死了这八名预备生吗?”口水兵此刻望向马可将军的眼神再无敬畏之心,取而代之的是暗潮涌动的怒火。
口水兵的话让一旁的预备生都兴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来:马可将军是他们从小崇拜的民族英雄,但是他们也不禁认为马可将军对于这八个同伴的死,实在难辞其咎。
季安忽然想通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