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龙族参谋总长恍神的两秒间,马可将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手上的枪支踢飞了出去。
季安顺着抛物线一跃而起,伸手接过了飞到半空的枪支,这简简单单的一接,若不是身负武术绝学,极难做到如此敏捷,他跟马可将军的临场配合竟默契得像经过事先彩排一样。
然而,季安落地后马上把枪递给亚朗——对季安而言,枪这种高杀伤力武器好比烫手山芋。
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的话,他可就再也回不去自己原来的世界。
马可将军那一脚的目标不是枪,而是人,所以他没有轻易收势,而是索性从龙族参谋总长的太阳穴攻过去直击头部,又在参谋总长倒地的同时一脚踏碎了他的手腕骨。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全程没有五秒。
当忙着救火的龙族人闻枪声而至,他们的参谋总长已经被亚朗用枪指着头部。
“别过来,不然一枪毙了他!全部把手放在头上,然后蹲下!”亚朗大喝一声。
眼看那些龙族人面露迟疑,亚朗便往龙族参谋总长的膝盖上打了一枪,再威胁道:“快按我说的做!”
那参谋总长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呻吟的声音,大概是为了在手下面前保留最后的自尊心,只是无声地比划着手势,示意手下遵从亚朗的指示。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要背上害死参谋总长的罪名,于是渐渐的开始有人蹲下,最终演变成集体的屈服。
马可将军和季安分别扶着昏迷的口水兵和罗林,在亚朗的掩护下先坐上了龙族人的战车;半晌,亚朗也拉扯着龙族参谋总长上了车。
车上安着龙族的对讲机,季安聪明地让那参谋总长先在对讲机中驱散前方的龙族守衞。
参谋总长乖乖照做了——这也许就是龙族人和狼族人的分别,假如被胁持的是马可将军,他一定会冒死反抗,必要时候宁可自尽,也绝不会对敌人言听计从,唯唯诺诺。
对于大部分的狼族军人而言,民族荣誉感远远大于个人生死,这是所有族人心目中的“无畏派”,也是大部分无畏派军人心中的价值取态。
这当中固然也有特例,比如像罗林那样受惠于“首批投降者政策”的优待家庭成员,因为成长历程特殊,或会削弱了这种集体意识,但是这种人在狼族只是少数。
与狼族人的部落分治不同,龙族仍以家族式政治为主,所以对于龙族人而言,“国”的观念远远次于“家”,作为家族的一分子,任何情况下都要保存家族力量——而保存实力的第一步正是,活着。
于是,季安几人竟在参谋总长的配合下渐渐远离了龙族的核心势力范围,走上了两族之间的势力模糊地带,那是一片黄沙万里,除了虚无的冷风外,什么也没有。
晓日从云海中露出乳白色的曙光,却没有为这片黄土带来生气,只是让人看见了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走在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一样,季安只能庆幸开车的人是马可将军,大概只有他才能在这样的地方仍找得到方向,坚定地前进。
为了紧盯龙族参谋总长和罗林,除了开车的马可将军外,季安和亚朗也是彻夜无眠,整个车子里唯一可以安睡的只有身受重伤的口水兵。
口水兵惨白的脸孔埋在被泉涌的血染红的军服里,就像开在血海里的百合花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巨浪席卷。
虽然子弹是穿过罗林的身体后才打到口水兵身上的,按理说他的伤势应较罗林轻才对,但是他被击中的地方是心脏,而罗林被打中的位置不过是肩膀——所以,不同于真正陷入昏迷的口水兵,罗林不过是假寐罢了。
也许这个刚刚被情郎伤透了心的女子根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负心郎,所以只能逃避吧。季安看着罗林身上的辉光,默想。
这时,口水兵身上的辉光忽然从深灰色变成了完全乌黑的瘴气。季安大惊失色。
然后,口水兵猛然睁开眼睛,眼底竟是一片澄明,泛着不属于伤者的神采。
“那个叛徒,死了吗?”口水兵抓住季安的手臂,急切地问,用劲太过,一口瘀血又伴随这短短的问句喷出。
季安知道他口中的叛徒正是罗林。
还不等季安回应,口水兵已经看见了躺在另一侧的罗林,他正要亲自检证,却被季安挡了下来。
“你别乱动,她已经死了,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个叛徒的尸体押回去挂在城墙上,还要作人头祭,以祭闷蛋在天之灵。”季安温语安抚道。
季安了解口水兵有多想要为闷蛋手刃仇人的执念。
季安话声刚落,口水兵就像垂死的老人完成了夙愿一样,那回光反照的生气渐褪,眼神又涣散了起来。
“我.....帮我告诉我妈.....虽然我像她一样,话特别多,可是,偏偏有句话没有跟她说过,你帮我跟她说——我爱她,还有,对不起,其实我也很想回去再看她一眼,但是我知道来不及了......喔......记得让他们把我跟我爸葬在一起。”口水兵的话虽有些杂乱含糊,但还是清晰地表达了他最后的心愿。
口水兵的父亲是个无畏派军人,在他年幼时因为一场内战丧命。口水兵的要求,显然是出于对父亲的崇拜。
只是不知道那个独力抚养儿子成人的寡妇,他日在英雄冢同时拜祭丈夫和儿子时,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我......闷蛋!闷蛋!”说到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