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原音流长长一叹,“我本不想过来,无奈剑宫不肯放人——”
“原公子先休息吧。”薛天纵吐出一句话,一个眼刀过去,罗友与褚寒身下跟安了弹簧似的,飞快跳到薛天纵背后。
薛天纵又道:“原公子可在此斋戒静心。明日午后,你我就是同门了。”
原音流叫住了人:“薛道长。”
薛天纵停住脚步:“何事?”
原音流笑道:“薛道长号称‘东剑’,为三代弟子之首,可拿过剑宫至宝,离禹尘剑?”
薛天纵冷淡道:“原公子不用费心挑拨了。安心等待明天的收徒仪式吧。”
言罢,他不再停留,带着弟子离去。
精舍之外,是萧萧玉竹。玉竹之后,磨剑崖隐约可见。
走到半路的薛天纵停步,对两个徒弟之外的第三人说:“跟着我做什么?你的师父呢?”
言枕词并非跟着薛天纵,只是准备去主峰。
他不及回答,薛天纵已一皱眉:“是外门弟子吗?也罢,你暂且别回外门,先呆在精舍处做个洒扫吧,主要负责原音流那个房间。”
言枕词:“……”
但……不得不说,撇开不太好听的名头,薛天纵这个提议其实还不错。一下子就将他从外门拿到了内门,而且跟在明显马上就要炙手可热的掌门私生子身旁。
因而言枕词在短暂思索之后,还真转回了精舍处,站在外头说:“原公子,薛师叔派我过来,负责你身旁的杂事,你可有吩咐?”
片刻沉寂。
里头传音:“帮我挑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言枕词:“精舍后有漱玉泉。”
原音流慢吞吞答:“我要洗心池的水。”
洗心池乃是剑宫八十九处寒泉之一,与漱玉泉的源头漱玉池所在地相近,不过一个是山中寒潭之水,一个是山中冰川之水。
言枕词并不拒绝,一口将这要求答应下来,便翻出沐浴用的大木桶,自去洗心池打水。
一路沿山道曲折而上,言枕词很快来到洗心池处。
这个池子水质其实不错,只是藏在高山深处,周围又被树木覆盖,往常人迹罕至而已。言枕词拿着木桶来到此地,将木桶整个浸入水中,默数三息,正待提起之际,不经意一抬眼,却从树叶的缝隙中见到了接天殿的紫瓦。
言枕词手下一顿,站起身来,拂开树叶,向前看去,正正看见了接天殿之后,掌门所在的那处副殿。
当洗心池的水真正挑好、烧热,并注满一个闲置池子时,已是月上梢头。
虽然迟是迟了点,但原音流对言枕词的不打折扣颇为满意,除了衣衫没入水中,发出舒服的喟叹。
言枕词站在外边:“今日挑水挑得迟了些,倒不是山路难走的缘故。”
原音流:“嗯?”
言枕词:“我在洗心池边直接看到了接天殿后的副殿,有些惊讶,所以在那里徘徊了一会。”
原音流懒懒问:“所以,你看见了什么?”
言枕词:“没有看见什么,只看见剑宫认得出来的长老都出入过副殿。”
说完,言枕词一顿,抬眼前看,看见月下花木萧疏,于腾腾白雾中娇艳欲滴。
他问:“我听说原公子在原府的时候曾有让人‘于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去往西京北街王寡妇的包子铺处,买一屉十笼包子中的第五笼包子’的习惯,这之中有什么讲究吗?”
里头只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大概泡澡的人正拿水瓢往身上浇水。
须臾,水声消失,原音流理直气壮说:
“那一笼的包子最好吃啊。”
言枕词一个字都不相信。
半个时辰前的两宗禅辩一转眼便成了生死斗法,生死斗法后又一转眼,尸体被清理,鲜血被擦拭,倒在佛寺前的百姓自沉睡中清醒,还有些迷迷瞪瞪,彼此搀扶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行走的山道上,每隔三个台阶便站着一位佛国的僧人。
僧人们如同往常,向香客信徒们合十为礼,一些清醒得早的香客信徒也连忙合掌回礼,嘴诵经文。一来一往之间,佛法心生迷惑,也在这俨然的秩序中摒弃疑问,一心皈依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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