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书贵实在按耐不住。这帮债主此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为了要债采取过激的行为,到头来只能毁了自己。至于那个八字胡说的赵四鲜为人知的住宅和小三,牛书贵的确没听说过,或许是真的,或许是空穴来风,但现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是猜疑没有定论。
几个人兴致冲冲地刚要起步,牛书贵拦住八字胡,说:“慢着,伙计我觉得你这主意行不通。你想想,现在事还不知道怎样,你们就莽撞的做出些过头的事。赵四欠你们的钱,起码有字据在手,本来是他理亏的事,如果你们那样的话,不但要不来债,还触犯法律。”
“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到最后资不抵债,法律能管屁用!”八字胡坚持说。
“说实在的,我跟着赵四干了好几年,公司欠我一年多的工资呢,当然和你们相比,欠我的太少了,可我们都是公司的债主。你们要相信我,我就去找上面的领导,看赵四的债务问题怎么解决,我会把情况和你们说说,然后我们再想出对策,也不迟啊,你们说对吗?”牛书贵的话让八字胡的火气平息了不少。
“叫我说,这大哥说的在理,咱们先让大哥问问。”
“大哥,你代表宏达公司?”有债主开始凑上前来问道。
“不,我和大伙一样是他的债主。平日里我只是赵四的一个兵,和赵四处事多年。现在他什么情况还不明确。我想给大伙说的是,你们不要过于惊慌,更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我和你们一样宏达也欠我一年多的工资,我只是说,我们要通过合法的渠道向公司讨要债物。”
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牛书贵松了一口气。本来这些人就是企业债权下的弱势群体,他不愿看到他们做出傻事,把事情搞得鸡飞蛋打。
下午,牛书贵接到镇上办公室来的电话,通知他去镇政府三楼会议室开会。他尽管有些意外,但非常时期,上级组织的安排他会尽全力配合。会议前,苏书记找牛书贵进行了简短的十几分钟的谈话。苏书记把一杯热茶递给牛书贵热情地示意他坐在沙发上。苏书记直接召见牛书贵还是第一次,一年前在牛长江失踪那阵子,他曾支持牛书贵担任村主任,但后来因为牛书贵主动退出,牛长江回来了又得到了继续连任的机会。这次赵四的案子案情复杂重大,牵涉上上下下多个层面,并且被公安部初步认定为政治阴谋下的故意杀人案,赵四毫无例外的被裹挟其中,并且充当了重要角色,具体的案情现在只能从报纸上得到皮毛,但苏书记向牛书贵透露的也只能这些。苏书记放下茶杯继续说:“不管怎么说,赵四的宏达公司是近几年我们乡镇企业竖起来的一面旗帜,是县里挂号的龙头企业标杆。几年来镇政府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财力扶持。倒下一个赵四,我们不能倒下一个企业。所以镇政府和党委经过研究决定让你来接替赵四的职位,把宏达搞下去,搞得更好。”“这?这太突然了苏书记。谢谢你对我牛书贵的信任,可我实在觉得今天的宏大公司这个乱摊子不好管,下属的几个建筑队一盘散沙。”苏书记打断牛书贵的话说:“呵呵,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牛书贵心里始终装着宏达公司,你是宏达公司的元老了,你是看着宏达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我听说你对宏达有深厚的感情,并且在一些赵四的行为做法上和赵四有过毫不留情的交锋,这一点我很欣赏。牛书贵,今天,你不要急着回答我,你回去要深入的思考宏大公司的未来,三天后你再带着你的想法和战略构想来我这里。”
牛书贵的摩托车从镇政府大门出来,奔跑在牛家庄的石渣路上。路两旁的白杨树高高耸立,三年就长得这么高大。他把速度放慢,和来来往往的老乡打着招呼。摩托着的消声器嘟嘟的冒着尾烟。苏书记的话语重心长,这个平日里很少接触的苏书记对自己却了如指掌,对赵四的宏达公司看的透彻而长远。自己辛辛苦苦这些年,起早贪黑研究预算,研究图纸,甚至为了一个工程废寝忘食,到头来为了什么呢?如果说,为了那一份少的可怜的工资,这没有人反对,可自己心里这些年不一直怀揣着一个更远大的梦想吗。在这之前,有多少个夜不能寐的深夜,他曾横下心来,离开赵四,自己拉队伍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和蓝图,操作发展一个公司,把它做大做强。正向苏书记所了解的,有很多观点和做法他安全不赞同赵四,他觉得赵四那些功利主义思想和关系哲学,暗箱操作理论不是一个企业健康发展的路子。可这种埋在心中的构想和逻辑,一次一次又被忙忙碌碌的工作淹没了。一个人顺从环境,要比改变环境容易一百倍。排解你心中的不满和牢骚,有多重表现形式,反映在牛书贵身上却是拼命地劳动,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忘掉杂念,面对现实,少一分幻梦。眼下,这个机会海啸一般涌到自己面前,是随波逐流的逃之夭夭,还是迎头搏击,在浩瀚的大海上冲浪前行。这个选择就像一个游戏中的皮球一样,被苏书记一脚踢到了自己跟前,可以捡起来,也可以熟视无睹的走开。
就这么想着,摩托车已经停在自家院子里。牛书贵还没走进屋,胖老婆就举着两手面迎上来问道:“赵四到底出啥事了?”“听说是参与了一个命案,详细的我哪里知道,我也不是警察。”牛书贵点燃一支烟。
“那你们宏达公司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