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娘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是个善良的人。”

“可乾坤朗朗、日月昭昭,即使娘对我不忍苛责,可我到底是做女儿的,心里始终难以释怀。爹,下月就是娘的生辰了,我想为娘挑一身好看的衣衫和钗饰,这样她在黄泉之下,就可以好好打扮打扮了,就像当年嫁给爹的时候一样。”

重弘叹了口气,“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爹很欣慰。”

眼见就要攻城拔寨,重锦抓住机会提了要求:买身好的衫裙加好的首饰,不多,就二百两。

重大老爷还沉浸在当年夫唱妇随的青葱岁月,又见父女俩难得如此同心,便二话不说从昨日刚收的银子里给重锦拿了一百两。

“去吧。你娘不喜欢太奢华的装饰,只挑一身素色简单的便是,一百两足够了。”

重锦一双眼激动地盯着他爹先是取了二百两,后来又放回去一百两,整颗心好像被人扯着弹了一下。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娘这么朴素!

打重大老爷那丧气而归,重锦放下银子后又去找了重彦。

重彦的院子里花卉罗植,竹木森翠,更有鸟鱼翔游,莺飞蝶舞,一条芳径蜿蜒通向他的屋子,重锦每每路过此地,总觉得这样雅致的院落更像姑娘的。

他的长案上摆着砚台和笔山,一旁的缸里稍显凌乱地插着许多卷轴,一个素三彩缡纹笔洗中,只见五颜六色蜿蜒流动,似一汪彩泉。他难得没有出门寻乐子,而是留在了屋内展卷作画。

他生性聪颖天赋颇高,虽从未拜师学艺,却天生有一支丹青妙笔,随手一画就是气韵天成匠心独具,气坏了不少名门子弟。在作画这一事上,他是一个天才。

此刻他临案而立,一手扶案一手执笔,柔情的目光专注于画卷,一张花容沉静俊美,一身轻裘缓带衣袂飘飘,笔尖下,是一整个属于他的精彩艳绝的世界。

为什么那么多女子对他痴心不悔,重锦终于又明白了些。

她凑过去一看,果然画的还是个美人。

重彦正好上了最后一抹朱色,搁下笔,走到罗汉榻往上一倒,舒展了下四肢,舒服地叹了口气,半眯眼望着重锦道,“妹妹怎么来了,想我了?”

“哥,你还记得娘的样子吗?”

“你怎么想起娘了?”

“昨夜梦到了。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重彦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渐渐失了焦距,“就快记不得了。”

“娘走的时候二哥才七岁吧。”

“嗯。那天风很大,吹落了满院子的樱花,我还捡了一朵,放到了娘的棺椁上。樱花很美,可惜跟娘一样短命。”

亲娘死的时候,重锦还太小,对死亡还一点概念都没有,只知道哭喊着吃奶,可重彦却是有鲜活的记忆的。

他现在之所以那么热爱美好的东西,也是因为从小看着美好转瞬即逝,故而更加想要更多地、更长久地占有。


状态提示:29.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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