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家老爷子跟赵孜楠谈话的那一刻开始,沈浩初就一直守在门外,他听见了争吵声,也听见了拐杖落在她身上的声音,有那么一瞬,他的确想奋不顾身的冲进去,但他却什么都没做。因为沈浩初知道,人这一辈子,能够与其纠缠一辈子的感情绝非只有爱情,还有很多东西都比爱情重要,比如亲情,赵孜楠作为赵家的女儿,的确该承担一部分责任,这是大家族里每个人都该承担的使命,或许那不堪回首的七年已经足够抵过赵家老爷子的养育之恩,可他无法替赵孜楠做出任何决定,所以,这一关,必须要她自己过。
而当赵家老爷子冲出来的时候,沈浩初暗自松了口气,他在门外站了会儿,才推门进去。
赵孜楠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他时,眉梢眼角都沾染上几分笑意,沈浩初来得如此之快,她并未感到意外,坦诚的开口问他,“你都听见了么?”
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蹙紧眉头,几步走过去将她揽入怀里,开口时,声音竟是异常的沙哑,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疼么?”
“不疼。”赵孜楠一边摇头,一边伸手回应他,一颗心又酸又胀,她太过清楚父亲的脾性,执拗得可怕,跟沈家结下的梁子,恐怕是无法化解了。如果执意嫁入沈家,赵家老爷子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沈家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沈浩初似乎窥破了赵孜楠的心思,在她额头上落下个轻吻,抬手捧住她泪痕未干的脸,“楠楠,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她终归没忍住汹涌的泪意,趴在他怀里低声啜泣。这一刻,赵孜楠真的等了太久,久到此刻简单的相拥,便足以抵过所有的蹉跎。
这时候,贺欣彤走了进来,瞧见地上的狼藉,脸上立时冷了几分,赵家老爷子什么脾性,她早就领教过,此时进来,无非是担心赵孜楠,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觉着自家儿子瞧上的女人确实不错,心里那些隔阂和芥蒂也就逐渐消融。贺欣彤并不是个故步自封的人,有些事,她反而比现在的年轻人都看得透彻。沈浩初之所以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得归在贺欣彤身上。
她轻轻咳了一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闻声后慌乱松开,脸上均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好在贺欣彤及时开了口。
“没想到我儿子情商这么低,只顾一时的儿女温情,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贺欣彤说完话,拉着赵孜楠进了卧室,把沈浩初一个人留在外边儿。
在自家妈妈面前,一向都爱贫嘴的沈浩初竟是少有的哑口无言,他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了?他恨不得那一棍子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卧室内,贺欣彤在看到赵孜楠身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些人啊,一个比一个狠,以前是何家老爷子,把年仅十六岁的女儿赶出家门,现在又是赵家老爷子,下如此狠手,难道都不是亲生的么?
“你这傻孩子,就不知道躲么?”贺欣彤心底虽柔软了几分,但语气难免有些嗔怪,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极轻的。
尽管如此,赵孜楠还是觉着疼到骨髓里,她咬了咬牙,柔声说:“沈妈妈,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这是在我们沈家,沈家自然有沈家的规矩,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动我沈家人半分?”贺欣彤瞧见她倔强的模样,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叹了口气,“沈妈妈以前不是故意针对你,而是浩初年纪大了,又没个着落,才把怨气置到你头上,你别放在心上,安心留在沈家吧,我们都会好好待你的。”
赵孜楠闻言,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贺欣彤能如此坦诚相待,她母亲去世得早,以前挨了棍子,都是一个人硬撑过去的,更别说有人替她上药了,而贺欣彤不仅替她上了药,还说了这么多真心话,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开口时,近乎哽咽,“沈妈妈……”
“什么都不用说了,沈妈妈都知道。”贺欣彤打断她的话,随即一边将棉签放回医药箱,一边开口:“赶紧出去吧,免得浩初担心。”
赵孜楠犹豫几秒,终归没说什么,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日后慢慢报答。她规整好衣服走出去,发现不仅沈浩初守在门外,就连沈烨梁也在,而住在沈家的何以夏跟楚煜也自然没有落下。
一行人在看到赵孜楠平安无事后都悄悄松了口气,贺欣彤也从卧室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医药箱,她伫立在门口,看向沈烨梁,“老沈,安排人筹备婚礼吧。”
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贺欣彤这么快就点头同意。而沈浩初在听见自家妈妈松口后更是恨不能马上拉着赵孜楠去民政局领证。
何以夏跟楚煜相视而笑,沈浩初和赵孜楠这对情人,在经历过那么多坎坷后终于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婚礼定在六月一号,沈家的意思是尽量把婚礼办得隆重点,毕竟沈家儿子结婚在g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新闻,这样也不算亏待赵家小女儿。但在赵孜楠的强烈要求下,婚礼一切从简,她在乎的并不是自己嫁的有多风光,而是那个跟她相守一辈子的人。
由于婚礼将近,何以夏跟楚煜也就没回蓉城,而是留在g市帮着置办婚礼。赵孜楠在婚礼头几天去看了陈秉昀,但陈秉昀不愿意见她,自然就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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