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决定了。”孙建飞静静地看着唐进，眼神清亮，一扫这几天的浑浑噩噩，语气坚定：“老唐，你我认识了大半辈子，我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象这一刻那么清醒。你说的没错，这几天来，我却是觉得身体几乎一日不如一日。”
“老孙，你只是累了，好好休息就会好起来。”唐进看着他，心里暗暗难过。
“别安慰我，我自己心里都明白。其实说起来我还是个有福气的人，虽然当年我那么混蛋，对不起美姗她们母女，但是总算是在我临死前了却了最后的心愿。晓寒被美姗教育的那么好，我曾经奢望过能得到她的原谅，但是却也只是偷偷想想而已。临了了，虽然不能一家人在一起，我也心满意足了。”孙建飞笑了笑，只是那样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酸酸的。“至于妮妮她们母女……唉！我希望能尽力补偿她们。我这一生走过来，回头看过去实在不堪，这能企盼这来生再来还债了。”
“老孙，你看你好好的说的这是什么话？”唐进觉得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孙建飞的一番话仿佛是一个愿意求死的人，临终前的遗言罢了。
孙建飞没有理会唐进的话，自顾自的说：“老唐，你我是一辈子的朋友，你有自己幸福的家庭，活的顺心顺意。我却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咳咳咳……”
唐进：“……”
“遗嘱的事情只有你和李妈知道，等我走后你来替我安排吧。要是妮妮这孩子去给你添麻烦，到时候请你多担待些。是我没有给她教育好，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她还是个孩子。”孙建飞停下来喘了口气，今天他说的话有点多了，疲惫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将文件递到唐进手中：“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我不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唐进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心电监护仪和一直咕噜噜吹着的氧气，似乎上面的数值是在正常范围内的，至少自从他进来后还没有听到过报警声。
“不用，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孙建飞闭着眼，慢慢说道。
唐进将文件收好，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离开。临走时，他特意去和医生护士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孙建飞睡着了，身边没有人陪护，请她们费心多照看些。护士们很好说话，告诉他凡事上了重症监护的病人，在护士站就能看到心电监护仪的情况，万一有异常她们在这里就能看到报警，请他放心。
离开医院，唐进回到了自己的律所。他打开孙建飞刚刚签好的那份遗嘱，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心头升起一股不安，他总觉着今天的孙建飞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他摇摇头，将文件放进保险柜中锁好。
自从那天孙妮妮在病房外与顾晓寒大吵一架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医院。家里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让她看着就心烦。没有任何工作在身的她，每天就只是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要不就是冲进昂贵的奢饰品点，买买买！买东西固然能让她得到一时的宣泄，当但是过后的空虚感袭来的时候她几乎无力招架。买的东西越多，越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