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理说来,叶英算的是叶家的祖宗一辈了。可是这踏碎虚空之说如何好对外宣扬,叶孤城也并没有给自己认回来一个祖宗的癖好,再加上心中有些许幼妹被抢走了的不舒服,于是,至少应该住在城主府内院的叶英,便被当做寻常宾客一般安排在了外院——这么说其实也不确切,毕竟白云城主府还从未有过什么能够在府中过夜的宾客。
叶英的房间显然是叶孤城特地挑选的,距离他家幼妹的闺房是绝对的远,而且想要抵达幼妹的院子,势必要经过叶孤城自己的房间。叶孤城自信,哪怕是叶英,也休想避开他的耳目,偷偷溜到他妹妹的房里去。
更何况……也不知道谁私下渲染了关于叶英的什么传闻,总之如今就连城主府后厨的大妈看着叶英的时候,都是一副害怕他偷自家鸡蛋的表情。从来君子端方的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生平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对待了。
“我说,你们不要太欺负我家师父啊。”
叶且歌乖巧的听兄长的话,回到了白云城之后,平日不是跟在叶孤城身边,就是溜达去看看她即将娶亲的小堂哥。而小堂哥到底受过叶英几日教导,看不惯城中的大家暗搓搓的挤兑叶先生,于是便顶着大堂兄冰冷的目光,转过身来就捏着小手绢,去小堂妹那为叶先生诉苦了。
叶且歌隐约知道大家的心思,不过总这么仗着她家师父看不见,就用各种离奇的表情对着师父什么的……她简直没眼看了。
白云城虽然不若藏剑山庄那样讲究君子风度,不过却也干不出什么欺辱客人之事。不过到底是拐走了自家小姐的“老男人”,于是上到忠叔,下到端水送饭的小厮,每一个人在面对叶英的时候,都会丢下一个其丑无比的鬼脸。
叶且歌偶尔去探望自家师父,第一次看见大家那副口歪眼斜的样子的时候,简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直接一口水呛进喉咙里,叶且歌真真的想给自家的小伙伴们跪了。
——你说她师父又看不见,你们这么搞怪不是白费劲儿么?而且万一脸扭到了,表情恢复不过来了可怎么办?哎哎哎,那边那个小姐姐我说你呢,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要用舌头去堵鼻孔啊喂!!!还有那边的那个小哥儿,快把你的下巴正过来,感觉要脱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且歌头疼的按了按额头,只觉得每次见到师父都无比的心累。简直想回去洗洗眼睛,不想再看见这些妖魔鬼怪了。
于误打误撞的,叶且歌去找叶英的次数,当真就少了那么一两次。
对于这个结果,叶孤城表示甚是满意,让忠叔给府里的丫鬟小厮涨了月钱,让他们再接再厉。于是,白云城去伺候叶英的下人们的脸便越发的画风魔幻了,偶尔出府办事还没有恢复过来,简直能分分钟吓哭街上的小孩子。
就这样,叶孤鸿的婚期愈发的近了。一直到他从中原接回来了新娘子,叶且歌才惊讶的发现,她这位新鲜出炉的小表嫂,居然是曾经认识的小伙伴儿薛冰。
而她家兄长的一句“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才彻底的让叶且歌意识到,原来她家小堂哥是入!赘!啊!
薛冰作为新媳妇,一直担心白云城的规矩重,也颇为惧怕那位传说中剑术高绝的大堂兄。不过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寻常闺秀,虽然心中惴惴,面上却到底还是爽利的。
叶孤城都能同意叶孤鸿入赘,自然对这位弟妹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叶孤城看重的是那份血缘,而姓氏终归只是符号。
就譬如现在的宫九,虽然他一身臭毛病,又不姓叶,可是叶孤城却也还是对他有所照拂。即使双方个性使然,两人看起来总有些彼此针对之意,然而对于自家姑姑的唯一血脉,叶孤城其实还是有所忍让的。
反倒是神针山庄既然需要一个姓薛的继承人,而叶孤鸿自己都不介意,那么叶孤城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置喙的了。日后那个姓薛的孩子,终归流着白云城的血,叶孤城自然也不会将他与其他的孩子区别对待。
薛冰作为新妇,第一次出席的白云城的宴会上,她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她想象中的盛大场景,只是几人围坐一桌,虽然还没有人说话,可是气氛却格外的温馨融洽。
她摸了摸自己汗湿的手心,终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是她夫君长大的地方,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