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观园最富丽堂皇的一处,牌匾写着“怡红快绿”,地处大观园东南,沁芳溪流的终点,入眼便是几排芭蕉、几丛玫瑰花,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贤惠”的袭人经常在家,开了门,贾芸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有口皆碑”的花大姑娘、袭人姐姐,却发现撞了脸。
因为,贾芸和袭人的脸型体态:都是容长脸儿,都是高挑身材(参见红楼梦外貌描写)。
贾芸不敢多看,又见四处游廊挂着鸟雀,秋纹碧痕麝月几个美丽的丫鬟,在浇花、喂鸟、烹茶,她们几个见了林红玉过来,纷纷冷嘲热讽,贾芸看得纳罕不已。
林红玉面色黯然,问了袭人,袭人回了,她便走了,贾芸不时盯着她,预料不到林红玉临走前也在看过来,当下四目相对,林红玉急忙移开目光,飞快跑了,又留下秋纹等人吐唾沫、骂“贱货”的声音。
袭人的眼睛里,也有一点很难察觉的,对林红玉的讥讽。
宝玉在暖阁中睡醒,吵嚷着要吃什么什么美食:“芸儿来了?有什么事么?”
“给叔叔请安!”贾芸首先打了个千儿,才在条凳子上坐了半边屁股,袭人来上茶,他也不吃:“宝二叔,都是一家子人,侄儿想请叔叔看看,能否过问一下兴儿的事情……”
“兴儿被革职查办了?这事前儿酒席上我也听人说了!唉!我就说好好的当什么官!你看你看!都是沽名钓誉之徒!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哪里比得上我这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贾宝玉痛心疾首、滔滔不绝,连《鲁智深醉闹五台山》的戏曲都说出来了,看到贾芸擦汗,他才干笑,一屁股睡在北边炕上:“你也知道,虽然有钱,但由不得我使,虽然家大业大,但是由不得我管,老爷出去了,大老爷虽是一等将军,可他整天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人脉,我舅舅还在西边呢……”
“二叔想想,这些人不行,冯家不也是世交么?由你出面,恐怕好一些,若是搭上北静王就更好了,王爷现在可是议政大臣、上书房行走大臣……”贾芸一语中的。
“好好好!到时候我问一下!”
等贾芸走了,袭人过来给宝玉脱鞋,把他的脚抬上去,笑道:“小祖宗,要我说,这事儿你不该管,我们家就这么复杂,更何况朝廷的事情?论理,你也该多看看四书五经,五言七韵,等宝二爷一举成名了,再管也不迟。老爷外任了,你也不该松散才是,不然到时候问起来如何是好。只是照我的心,别累坏了身子便是,就当应付应付!”
袭人在劝学上面和宝钗有明显的不同:宝钗注重功利性,袭人只是为了应付老爷太太。
这一点倾向性的关爱,是宝玉留恋袭人的一部分原因,如果是薛宝钗史湘云来说他,贾宝玉立马就瞪眼睛甩脸子走了!所以这时一听,只是闷着脸不说话。
袭人柔媚娇俏的笑笑,今年元宵前后,她用“假装出去”的手段,把宝玉急得什么似的,证明他心里有她啊!离不开她……袭人很满足……
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期进行……结果……她想着也会是美好的:坐上姨娘的宝座,光辉耀眼,所有人服服气气,上下得心……
大院里有一棵海棠树,在残冬中显得斑驳陆离,贾芸闷闷的出神,那还是离别时,我到西直门外买给宝二叔的,因为它,才有了大观园的海棠诗社……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宝二爷明显还是那个富家公子的脾气,贾芸心焦的走出来,见下房出来一个丫头,便拉过来问道:“有个小红姑娘,我看你们都认识,她是哪儿的人?”
佳蕙原是和小红要好的,笑道:“芸二爷不知这档子事,她是府里的家生女儿,林之孝的姑娘,嗯,便是管府里管田房事务的林之孝,林之孝家的还是琏奶奶的干女儿呢……”
问完贾芸便挥手让他走了,兴儿到底能不能保住命啊?倪二那边怎么样了?
倪二去的是薛家府邸,薛家正在摆酒席犒劳家下伙计管事,有一个意外惊喜,便是柳湘莲也在,原来柳湘莲是黑山村猎户出身,家下小有富余,自从父母遇害,逃出牢中,心里很念兴儿之情。那时在关外遇上了薛蟠马队遭受劫匪,他便挺身而出,因此和薛蟠成了兄弟。不想一路过来,他与薛宝琴竟然暗中生情……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他有罪在身,但是他本来就是光棍一条,萍踪侠影,现在处于京城,没准明天就跑到直隶去了,便是做强盗他也不怕。
两人很上心,拉了薛蟠帮忙,薛蟠一听,早就是急得跳脚了,连忙和母亲妹妹商议,薛宝钗临危不乱:“哥哥何以如此慌张?邸报说了是革职查办,还没有定罪呢!”
薛蟠瞪眼:“那咱们也应该去看看吧?兴儿说得没错,就因为番薯这事儿!我一回来去六部衙门,礼部光禄寺银库和户部清吏司,都说咱们办得好,开了这个头,指不定能给江南增收呢!都说皇上也很高兴!六宫都太监夏守忠还特意给咱家多领了内帑,总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薛宝钗素来冷静,雪白的脸上,水杏眼转了转:“哥哥又有什么路子?还不是托到舅舅那里去?第一,为这点小事麻烦舅舅,兴儿又不和他沾亲带故,朝中局势复杂,不是给舅舅找麻烦?!二来,凤姐姐可是多次托了舅舅办事,他和兴儿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