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几头猪仔,等养到了年,挑肥的宰了,村里的村民们排队,挨个均分。

潘阳以前听家中长辈们提过,从二十三宰猪开始,以后断断续续还会按工分和人口发放粮食和票据。

潘恒春吃完饭就出去了,家里就潘阳一个闲着的大人,张学兰喊她,让她赶紧端搪瓷缸去,别去的晚了分到差肉。

宰杀一头猪说是均分,但猪身上的肉也是分好坏的,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要大肥肉,像排骨猪蹄啊什么的,去晚的分到这些东西绝对会心生不满。

潘阳去的早,排在了前头。

杀猪的是他们生产队的副队长,他拿着砍刀,剁成差不多大的肉块,队长就在一旁挨个分。

潘阳分到了一块大肥肉,大概有一斤半重。

比起大肥肉,潘阳更喜欢吃瘦肉,可显然张学兰不这么想,潘阳把大肥肉端回去递给张学兰,可把张学兰乐坏了。

“我前段时间腌的咸肉还没动,加上你才买回来的新鲜肉,足够我们过个好年了,这些肥肉就留着炼油吧!”

淮河两岸居民多数吃的是大豆油,因为猪肉少,猪油很少见,所以大肥肉特别受欢迎,可以拿来炼猪油,炼完了油的肉渣子还能吃,包饺子包馒头下面条都特别美味!

张学兰让潘阳坐炉膛添柴火,她先往锅里倒了点大豆油,等油热了再下切好的肥肉块,不多时,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一斤半的大肥肉炼了一小盆猪油,张学兰刚盛出来,放在外头不过一会儿,猪油全成了乳白色凝固状。

炼完油的肉渣子,张学兰又找了个小盆盛起来。

潘阳小时候见过她妈炼猪油,炼完油的肉渣子会让他们趁热吃,那种油乎乎香喷喷的味道,潘阳到现在都忘不掉!

潘阳忍不住伸手捏了个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低头瞧见潘士云正眼巴巴的瞅着她看,潘阳又伸手捏了一块塞到她嘴里。父女两的这一举动又招来张学兰的嘀咕,两人只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晚上张学兰下了一大锅饺子,力求每个人管饱,老潘家上下个个吃的心满意足。饭后,萝卜头们撑着肚子跑出去玩了,潘阳宅在家里也没事,索性出门溜达去了。

他刚出门,正好碰上潘兆房,也就是潘恒春的二儿子,潘阳应该管他叫一声二爷爷。

跟在潘兆房身后的是潘阳她二奶奶,朱秀芝。

朱秀芝显然是来她家串门子的,在外头喊了声大嫂,一头扎进潘阳家的小院子里。

她嗓门极大,人都进去了,潘阳还能听见她说话,“大嫂,你家晚上吃了什么?”

朱秀芝这人,跟张学兰相比,更抠门,更八婆,更作。

潘阳对这个二奶奶没什么好印象,见不得他们大房过得好,过得比他们二房好了就嫉妒,想法子过来占便宜。

潘兆房还算可以,至少是潘阳她二爷爷,潘阳对他还算尊敬。

两人寻了处地方蹲下闲聊,潘兆房不知听谁说潘阳总去县城的事,问道,“大哥,听说你去县城了?去县城做什么?”

不到七八年时局大变化之后,潘阳都不准备对任何人说实话,哪怕眼前这个人是潘兆科的亲弟弟也不行,潘阳瞎扯淡道,“我就是去转了一圈,本来想找活干的,没找到又回来了。”

潘兆房也不是傻子,潘阳糊弄别人能糊弄过去,糊弄他可就不行了。

别的不说,单看潘阳身上的新衣裳,他大哥多少年没做过新衣裳了?现在还没过年突然换身衣裳不说,家里三几天就能吃上一顿肉,这不,晚上还吃了猪肉大白菜饺子。

别问他从哪里知道的,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院子里,张学兰在刷碗,朱秀芝站在压井旁和张学兰聊家常。朱秀芝双眼叽里咕噜的,在院子里来回乱扫,先是看到廊檐下挂的猪肉、猪蹄,再是注意到了靠西墙的小菜园,里面绿油油的莴苣长得极好。

朱秀芝笑呵呵的问,“大嫂,家里又开个菜园啊。”

张学兰怕她往外边乱说,就道,“家里人多,老头子一年到头吃在我家住在我家,原来的菜园太小,不弄个大点的家里吃不上菜啊,秀芝,你不会去大队跟别人说是吧?”

不得不说,张学兰很有心眼,知道关键时候把潘恒春抬出来压朱秀芝,提醒朱秀芝是大房一直在养潘恒春,让他们二房、三房少说凉快话。

果然,朱秀芝连连道,“那哪能啊!家里多口人就多双筷子,我能不清楚大嫂的难处嘛,都是自己家人,我可不会出去乱说话,就连我家那个菜园我都嫌太小了,也准备偷偷开个大点的呢!”

说完,朱秀芝重重地叹了口气。

张学兰随口问道,“怎么了,碰到糟心事了?”

朱秀芝就等张学兰这句话呢,她又叹口气,苦着脸道,“眼看就到年了,发愁这个年怎么过呗!我家上下也六口人呢,都是张嘴管我要饭吃的。唉,只怪我嫁了个不管用的男人,兆房但凡能像大哥有本事,我也不发愁了!”

张学兰听出了朱秀芝话语里的酸味儿,装作不知,只是道,“秀芝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你大哥能有什么本事,他就有好吃懒做的本事,可别让兆房学他,我看兆房倒是可以,多挣干的人,你就别牢骚了。”

见朱秀芝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张学兰又宽慰她道,“不止你一家难,我们都难熬,能怎么办,熬过一天是一天吧!”

朱秀芝却压低声音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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