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依旧和暖,只是在微风吹过的时候带着一丝凉意,地上的青草已经有些发黄,远远望过去,一片淡淡的枯黄,仿佛伸手就能将那抹颜色擦去。
陆明步履轻快的朝外院书房走了过来,脸上难得有一丝笑容,看得书房前边走动的小厮愣了愣,他从未见过陆大总管这般模样,笑起来煞是好看。
“陆大总管。”小厮放下手中的扫帚,朝陆明喊了一句。
陆明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灿烂,令小厮又一次怔住。
陆大总管的笑脸真是好看哇,这般好看的样子,为何以前他都不笑的?小厮摸了摸脑袋,陆明已经飞快的走进了书房。
“老爷。”走到里边,陆明拱手行礼:“可是有什么事情腰交代?”
陆思尧本是负手而立,听到陆明的声音,转过身来盯住了他:“这两日你想法子再去诏狱一次。”
“去诏狱?”陆思尧有些迷惑:“老爷,上次不是去过诏狱探望了国师?”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那张隐藏在黑暗里的脸孔,那桀桀怪笑之声……诏狱,那是一个充满着腐臭与朽烂的地方,是蛆虫与老鼠为伍之处,被押送到那里的犯人,几乎都是挣扎在生死存亡关头,大部分的人进来就不曾出去过。
“这次,不是要你去探口风。”陆思尧的脸孔阴沉,一双眼睛有着老鹰捕食之前的凶悍:“你想办法混进诏狱将他给……”
说到此处,陆思尧停住了话头,盯住了陆明的脸:“你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你的手法要隐蔽,不能让旁人看出什么不对来。”
陆明没有出声,脸孔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
陆思尧的意思很明显,让他去将国师丁承先杀掉。
“怎么了?你为何犹豫?是不是觉得不忍心?”陆思尧冷笑一声:“陆明,你也有不忍心的时候?你可别忘记了,你曾遭灭门之灾,这血海深仇又是谁替你去寻得仇家的?又是谁替你去报了这大仇?”
“老爷的恩情属下一辈子也是报答不完的,只是属下觉得上次国师已经让属下带话回来,他绝不会将以前的那些事情抖出来,让老爷只管放心,老爷又何必一定要对他下手?万一皇上那边派人查起来……”
“故此你一定要做得隐蔽,不能让人发现。”陆思尧双眼灼灼:“我相信你,一定能有办法的,是不是?”
陆明直起身来,怔怔的望着陆思尧,好半日才勉强回答:“老爷,待我这两日琢磨琢磨,看看用什么法子最好。”
“唔,不错,你最好要想得周全些,别让人捉住把柄。”
“知道了。”陆明拱手行了一礼,默默的退了下去。
他想不通为何自家老爷一定要将国师置于死地,国师应该是个说话算话之人,前边这些年,国师与老爷交情极深,在他看来就是那种推心置腹可以交付生死之人,为何一旦出事老爷就这般翻脸无情?
以前陆思尧做过不少伤损人的事情,可在陆明心里却还是在默默为他辩解,那都是老爷为了能向上爬不得已而为之,但这次陆思尧如此坚决要将丁承先置于死地,这让陆明实在觉得有些不舒服。
以前陆明是开镖局的,自小便跟着父亲在江湖上混出来,作为一个江湖中人,首要遵守的便是一个义字。
能够对他人行恶举,但却不能背叛朋友,否则便对不住兄弟,不讲义气,故此陆明听到要他去杀丁承先,就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不舒服——陆思尧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国师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远处衰草招摇,金柳微微,夕阳西下残红如血,将那片湖水染成了艳丽的红色,陆明凝望着那片波光粼粼,慢慢的眼前起了一片鲜红,越来越泛滥,就如鲜血铺天盖地的蔓延过来,将他一双眼睛都染红。
若是不按陆思尧交代的去做,那便是背主,而要是杀了国师,那却会让陆思尧陷入不义之中,怎么做都是两难,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听了陆思尧的话将丁承先杀了,到时候他好好收埋了丁承先,然后在他坟前自尽来谢罪——就当全是自己一手办下的事情,跟陆思尧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到了九泉之下再与国师去说清楚罢。
毕竟陆思尧替他报了大仇,又好衣好食的养了他这么多年,到了紧要关头,自然要替他去卖命。
只是……可惜了自己才找回儿子,却要与他分离。
陆明一拳头打在了身边的树上,心中一片苦涩。
青山坳住着的那对夫妇一看便是对老实人,他们将自己的昭然照顾得十分稳妥,即便是家中再穷,也没有卖掉当年夫人留下的那对耳珰,这样的两个人是值得信赖的,就算他不在这世间了,他们也会将昭然当成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吧?
咬了咬牙,陆明横下了一条心,飞奔着朝前边走了去。
御花园里此刻依旧还是一片葱茏,似乎没有受到天气转冷的影响,只是靠着金水河那边的小径旁,枫林就如染过一般,红彤彤的树叶灿烂似火,远远瞧着就如一片锦缎飘浮在半空中。
秋风起,红色的枫叶卷曲着身子朝四面八方飘了过去,落在了人的脚边,时不时的飘起落下,犹如春花烂漫舞动轻盈。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跟奴才朝这边来。”
内侍弯腰在前边带路,胡太后与张皇后两人并肩走着,张皇后伸手扶住了胡太后的胳膊,一副贤惠媳妇儿的模样,跟在她们两人身后是一群嫔妃,大部分宫中的老人,也有几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