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怎么了!”
白岐惊叫一声,抢步上前,可还不等他伸出手来,镇长便一寸寸化为沙土,轰然倒在了他的面前。如此活生生的一个人,却在青天白日下化作了沙。白岐怎样都不能相信,呆呆愣愣地跪倒下去,握住眼前的黄沙。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我看错了!是我产生了幻觉!”
白岐猛地站起了身,向神农鼎下跑去。
他始终不肯相信眼前的情形,只以为是自己虚耗过度,产生了幻觉。他的爷爷一定还在神农鼎下面,在等着自己过去,在等着孙儿绕膝,欢声满堂。
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臆想。
当白岐转过头去,他发现不仅是他爷爷,歧水镇的人们,竟都随了镇长的样子,化做了浮沙。
这是他拼了命保下来的人啊!可却连初升的太阳都没看到,便要永远地归于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岐久久无法回神。
他看着满地的黄沙,随着风势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焦土之中,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姑娘,他们真的是很善良的人。”白岐跪倒在地上,温柔地抚摸身前的沙土:“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各式各样行事卑劣之人,有抛妻弃子,有嗜血虐杀,有奸猾偷盗,有虚与伪善。
我也见过许多善良之人,只是相比于这些自私自利之徒,善良之辈反倒活得不如他们。这一点令我疑惑,但我依旧相信,唯有善以待人,才是立世之本。但到了今日,我却发现我错了,大抵是这天道本就不容为善,才会让这一镇安宁,化为焦土。”
说到这里,白岐突然站起了身。
他眼中的情感渐渐消退,最终化作一世怨憎。
“既然天道如此,那我又何必要与人为善。它既不肯放过歧水,我便要杀尽天下人!我倒要看看,当生灵涂炭,天道这个光杆司令,又能再做些什么!”
白岐说着,回身一爪捏住了长安的心脏。
他的动作极快,长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待得剧痛袭来,心脏已被白岐掏了出来。
没有心,人势必会死。可长安却没有,她此时的状态十分古怪,就仿佛变成了白岐一般,在想他所想,看他所看。可长安知道,她不是白岐。她想离开,可不管怎样尝试,却始终不得成功。
如此一来,长安也只能偃旗息鼓。
她化作白岐,一晃就是万年。在这万年的时间里面,她走过无数的路,杀过无数的人,她的双手沾满鲜血,她的灵魂浸透罪孽。长安痛苦,在这尸山血海中摸爬,让她的灵魂都开始颤抖,可是,她并不觉得愧疚。
因为她知道,即便鲜血是真的,杀戮是真的,尸骨是真的,罪恶是真的,可她是假的。
即便化作白岐万年,长安依旧清楚地知道,这是白岐的人生,而不是长安。
白岐屠戮苍生,犯下杀孽无数,虽屡次凭借神农鼎死里逃生,却终究还是不敌众人围攻,亡于弱水。他死后,尸骨遭仇人损毁,掷于乱葬岗,而其本命神器——神农鼎,也因沾染怨气,而被镇压在天池。
时光渐逝,山河变迁。
曾经的天池,早己被万药山庄取代。
到了此时,长安也明白过来,她看着眼前渐渐黑沉的空间,轻声说道:“出来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净化我身上的怨气。”
长安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接了上来。神农鼎现出身形,静静漂浮在长安眼前。
“白岐的怨气,已与我融为一体,凭你现在的能力,是无论如何都净化不了的,唯有成就神位,以神火替我重铸。小姑娘,我认你为主,助你成神,你帮我净化怨气,这个买卖不亏你吧。”
“确实不亏,只是……”
长安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此优渥的条件,一定有许多人愿意帮你,你为何会选我。还有之前那个幻境,你送我过去,又有何用意?”
长安的问话,神农鼎并没有马上回答。
它绕着长安转了一圈,才略有嫌弃地说道:“选你,是因为你还算适合,而之前那个幻境,便是为了证明。我是瑞器,自不会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为主,你虽是被白岐所迫,可愿意救助岐水,就为善。
而大道茫茫,每一步都万分艰辛。
若想走到巅峰,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要受常人所不能受。本心不坚,又如何走得下去。所以我令你变作白岐,在万年的时间里,杀天下之人,做不赦之恶,若你因此泯灭良心,或无法承受杀戮之痛,亦或是在滚滚红尘中迷失了自己,那我都不会选你。
而如今,你勉强合格了,在这样长久的时间里,你不是唯一一个符合要求之人,但我却愿意选你,如何,你可还高兴?”
得到神农鼎,并成就神位,这样的条件,大概会让整个荒古大陆都为之疯狂吧。
可这对长安来说,却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她斜斜地睨了眼神农鼎,不屑道:“若说成神,我有巫觋传承便已足够,带上你,虽能加快成神的速度,可你毕竟是神器,一旦让人知道你在我身上,必定会有无数人蜂拥夺宝。我本身不爱麻烦,可你却是个麻烦制造机,你说,我又何必自讨苦吃,答应你的条件。”
长安说完,便向四下走去,寻找出路。
说实在的,没有人不想得到神器。可一来神农鼎被万药山庄看管,一旦被带出,定会引来追兵无数;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