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说呢,回家不一定是丢脸的,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你听说过吗?”
杨三泰好似抓到了杨怀仁话中的把柄,立即追问道,“大将军说的有道理,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当然是光荣的,骄傲的,可是我现在是因为得了病被赶出禁军的,我就这样回家去,怎么可能算的上是衣锦还乡呢?”
“这……”
“要我杨三泰回老家也不是不可以,就按照大将军说的,大将军要是能然我上一次战场,立个什么功绩回来,到时候不用大将军开口,我自觉回家。”
这下杨怀仁可犯难了,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他又如何去找个仗给他打?总不能没事找事去找胡人打架吧?
再说了,就算真有战争发生,龙武卫和虎贲卫的将士们有没有机会上战场,也轮不到他杨怀仁说了算,他上头还有官家和枢密院呢,环州一战,纯属意外,可遇不可求啊。
“胡闹!”
杨怀仁板起脸来,“杨三泰,你也老大不小了,按年级算,我都得喊你一声叔叔了,咱们俩还是本家,你乱说这些话,可想过这世上的事情,不是我凭嘴说说就能发生的?
还想上战场打仗,你逗我吗?我说明天就带领大家去扫平西夏,荡平契丹,朝廷能让吗?官家能让?”
见杨三泰不言语了,杨怀仁接着说道,“说了让你们回家,是光荣退伍,并不是赶你们走。
你以为我愿意做恶人,去赶走你们让你们下半辈子都恨我吗?我没那种病!你扪心自问,你的年纪,你的身体,真的适合继续留下来吗?
你也说了想上战场打仗,那我问你,真上了战场,你的关节炎又发作了,你是不是想让别人背着你打仗?”
“我……我保证不拖累……”
“你保证个屁!你啥都保证不了,我要是让你上战场,那就是让你去送命,不仅如此,你还会多害死一个你身边的战友,你懂吗?”
杨三泰也想象了一个画面,沙场之上,他本来好好的,可突然关节炎又犯了,他没法跑,只好让另一个战友背着他,结果就是他们俩被敌人射过来的一箭一箭双雕。
他也怕了,知道杨怀仁骂他骂得有道理,他现在的年纪和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上战场去建功立业了。
但是他就是不想离开,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将军,小底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小底就是不想走,在龙武卫里呆了二十多年了,老家是什么样子,得娘的面容,我都快忘记了。
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我的家人,龙武卫,就是我的家,这个家以前不是很好,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现在开始变好了,我就更不舍得离开了。
如果我走了,我又能去哪?回老家吗?可回去了又能干啥?我的爹娘还在不在我都不知道,兄弟们也早就成家立业了,还有谁会管我的死活?”
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在面前大哭起来,杨怀仁心中也有些不忍。而且杨三泰说的话,也有他的道理。
他从小从军,离家二十几年,也许真的像他所说的,他的爹娘,他的亲人的面容他都记忆模糊了,而那些人们,还是否记得他的容颜呢?
虽然没有机会建功立业,但是杨三泰确实是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禁军,而今天他青春不再,让他离开禁军,确实很难融入到社会中去。
杨怀仁真的很为难,因为想杨三泰这样的人,在龙武卫和虎贲卫里还有两千个,他们确实是身体或者年龄已经无法继续留在军营里了,但是他们对军营的那种感情,并不是假的。
大营虽然换了地方,身边也一批又一批的换了很多人,但在他们眼里,那个叫做龙武卫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家,他们身边的人,平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人就是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家人。
有那么一刻,杨怀仁真的觉得就让他们留下来,哪怕不能上阵打仗,做做后勤的工作,也是可以的。
但反过头来去想,如果这样的话,那他那些为了禁军变得更强而制定的赏罚制度,又算什么呢?
禁军里的人员冗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就是导致禁军战斗力低,素质低的重要原因。
很多人都知道这一点,也有人想过通过变革来改变这些,但是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人真正的做到过。
人情,面子,关系,各种原因导致改革失败,禁军还是那个羸弱的禁军,人员继续冗余,吃空饷的吃空饷,训练也一向懈怠,从未改变过什么。
这个改变,是一定要做的,未来的龙武卫和虎贲卫,一定和以前的禁军不同,要对这些被劝退的人负责,更要对整个大宋,还有千百万的大宋百姓们负责。
所以精简人员,一定要进行,没有任何余地的进行。
不过杨怀仁忽然想到一点,让他们离开禁军,不一定非得让他们回老家。
“杨三泰,我也不跟废话了,既然制度定出来了,就要严格遵守。不过……你们离开禁军,不一定非得回老家去。”
杨三泰听完前半句心头一紧,到听完了整句话,似乎又看到那么一丝希望。
“我的意思嘛,像你一样的人,也许不适合留在现在的龙武卫中了,但是不代表你们不能留下来做事。”
“做事?做啥事?”
“你可知道,山谷的另一边,一座学院就要完工了?”
杨三泰点点头,大营里谁都知道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