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窝里其实和朝堂上一样,即便是吃个饭,座次是非常讲究的。
主位的李大当家左手下首,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壮汉,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这汉子除了面相凶恶之外,最大的特点是左脸上一道三寸长的刀疤穿过左眼,左眼好像是残了,所以他戴了一个眼罩,显得非常匪气。
论起来这位应该是二当家了,他下边坐着的就是大秃子四当家,再往下是六当家的,是个矮胖子,不仔细看的话他一张脸跟个肉球似的,都分不出眼睛和鼻子来。
对面就是三五七当家的三位头领了,三当家瘦瘦干干,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个武人,想来应该是梁山上的狗头军师。
五当家的是个大红脸酒糟鼻,手里兀自抓这个酒壶,时不时的送到嘴边抿一口,这种酒不离手的人应该就是个酒鬼了。
七当家算是这七位头领里边相貌最优雅的了,年龄也就二十出头,虽然打眼看过去也是个练武之人,不过也许是一白遮三丑的缘故,白净的脸皮配上一件整洁的素色箭袍让他在桌上七人之中格外显眼。
葱油饼和鱼汤上桌,二当家的歪嘴一笑,指着桌上的葱油饼对大秃子嗤笑道:“老四,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面对刀疤脸的不屑,大秃子似乎也有些怀疑刘掌柜给他推荐的这位小胡子厨子,本以为中午会让他做一道他拿手的糖醋松鼠鱼让几位兄弟们尝尝,结果大哥却非要吃相对比较普通的葱油饼,让他也有些信心不足起来。
其他几位头领和二当家的看法差不多,葱油饼只不过寻常的小食罢了,今早上听老四吹的那么好的厨子竟然就做了这么简单的东西,看来也是徒有虚名而已。
三当家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看了看大当家的脸色,心中免不了琢磨起来。
这小胡子厨子虽然是老四带上山的,但中午这顿饭却是大当家的安排的。
平时几位头领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都是各自吃饭,或者三三两两搭伴吃饭,每隔三五天,才会聚集到一起喝个酒,然后吃个晚饭。
今天既然大当家的郑重其事的召集了兄弟们来,那这葱油饼想来就应该不简单,想到这里三当家的说道:“现在先不要妄下判断,既然大哥召了咱们几个来,这葱油饼肯定味道不会错的。”
说着三当家的抱拳对大当家的施了一礼,意思是请大哥先开动。
不料刀疤脸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也没等大当家的开动,随手就抓了一张葱油饼,塞到嘴巴里咬了一口。
李大当家的脸上还是微微笑着,好似心中也古井无波,三当家的见刀疤脸这么不讲规矩不懂礼数,是一脸的愠色。
刀疤脸吃了一口,立即换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了看身边的大秃子,接着又看了看站在桌尾的杨怀仁,开口问道:“这葱油饼是你做的?”
杨怀仁装出有些害怕他的样子,苦着脸答道:“回这位好汉的话,是小底做的。”
“奶奶个熊来,太他女良的好吃了!”
说着伸手直接拉了一簸箩葱油饼到自己面前,抓了一个递到了大秃子手里,“老四,哥哥我一直以为你他女良的就知道往家里带些小娘们呢,没想到你还有这眼光。”
大秃子眼前一亮,赶紧接过来也咬了一口,他本来就是个粗人,就知道大鱼大肉的吃,从没想过精致的一张葱油饼也能有这样的味道,一张葱油饼很快全部塞到了嘴里。
另外几个看他俩吃得那么香,也忍不住吃了起来,品尝了那种酥软葱香之后,免不了对杨怀仁和带了他上山来的老四夸赞一番。
大当家的忽然想起什么,便问起了杨怀仁的身世来。杨怀仁早有准备,便讲了一个故事。
“小底叫任怀阳,是开封人氏,老爹走的早,自幼去东京城的归雁楼学厨,算是从归雁楼的大厨身上学了点微末的厨艺。
后来一个齐州的客商去东京城做买卖,在归雁楼尝了小底的手艺之后,十分欣赏,便高价请了小底去他齐州的太白楼里做了大厨。
在太白楼做了十多年,攒下了些家财,这一趟是准备回开封府寻个小店面自己开店。”
杨怀仁说的可怜巴巴,又挨个介绍了他的媳妇、儿子以及几位家仆。
齐州城的太白楼这些山贼们是听说过的,那是齐州城名列第一的大酒楼,李大当家的也是曾经去太白楼吃过饭的。
开封府的归雁楼就更不用说了,老板是当今的嘉王爷,即便放到整个大宋,那名头也是响当当的。
能在归雁楼学艺,又在太白楼做过大厨,加上尝过了他亲手做的葱油饼,在几位头领心中,这小胡子厨子的手艺肯定是无可挑剔的。
其实杨怀仁做的葱油饼虽然好吃,也显示不出他多么高深的厨艺来,毕竟只不过是一道面点罢了。
让这几位头领能对他刮目相看,除了两家大酒店的名头比较大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些山贼头领都是些粗人,哪里曾经吃过好东西?
别说归雁楼这样的层次,就是齐州城里那几家出名的酒楼,他们也没去过,乍一吃到制作精细的食物,自然觉得美味绝伦。
杨怀仁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底这次回开封府,除了要自己做点买卖之外,更是为了照顾老家八十岁的老母亲,希望诸位好汉能放了小底回乡,那一箱子财宝,小底愿意拿出一半来孝敬诸位好汉。”
二当家的正喝着鱼汤,听了杨怀仁的话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