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霸弟弟许久不曾施展身手,这么一来好似心中关了好久的一头猛兽给放了出来,忍不住兴致大起,又要上前去追打那些衙役们。
衙役们大呼小叫着纷纷后退,那些被打翻在地的衙役见状更是闭上眼睛装死。
杨怀仁拽了天霸弟弟一下,扬起下巴指了指堂上惊呆了的州官老爷,“把这老厮给我提溜过来。”
天霸弟弟“哦”了一声,“呵呵”笑着冲上了大堂的暖阁上,一伸手抓住州官老爷的衣服领子,轻轻一用力便把他提到了半空,任凭他怎么挣扎,一双小短手连天霸弟弟的胳膊肘都够不着。
杨怀仁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官引送到州官老爷面前问道,“你不是要治我的罪吗,来,治一个我看看。”
州官老爷身子被抓在半空中,使劲瞪大了眼睛才看清楚这是一份可以证明杨怀仁是三品开国县侯的文书,当看清楚“开国县侯齐州杨怀仁”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了。
他嘴巴一张一合的看样子是想说什么话,兴许是天霸弟弟掐着他胸前的衣领,又把他举在半空中许久的缘故,老头气息不通顺,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杨怀仁见他跟从水里捞出来的金鱼似的样子十分好笑,这才拍拍天霸弟弟的胳膊,示意他放下州官姥爷来。
老州官双脚着了地,这才连咳了几声,大口喘了几口气,待平复了气息,才躬身叉手对杨怀仁施了一礼,缓缓地说道:“下官齐州知州谢长礼参加侯爷,不知侯爷回乡,这才多有得罪,还望侯爷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杨怀仁以前在王公贵戚多如牛毛的东京城里,有个侯爷的名头还真没觉得有多大气势,可在地方州县里,能有个爵位的人那就相当有面子了。
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个从三品的开国县侯,可是足足比他从五品的齐州知州从品秩上就高了四级。
谢长礼六十有五,说起来入仕为官,其实也不过二十来年光景。
他原是出身齐州的一户小户人家,连考了数年科举,才在三十五六岁的时候金榜高中,可是苦于出身寒微,朝中无人,在吏部备存了六七年之后,才幸运的出任了一个下县的县丞之职。
他本人实际上并无多大本事,想要在值守上创立个什么功绩,那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他这人隐忍了许多年,也算是深谙为官之道。
当县丞期间,便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中庸之道,每逢三年一度的吏部大考,他都能获得中评的评价。
加上他善于巴结上官,精于钻营,反而在众多基层官员之中,获得了上官的青睐。
这事也十分合情合理,当一个上官,不会最喜欢那种政绩斐然,对自己的官职会造成威胁的能人,也不会喜欢经常惹是生非给他添乱的下属,反而像谢长礼这种庸庸碌碌的,会更讨人喜欢。
就这样,谢老儿累年的经营之下,到了六十岁花甲之年的时候,终于熬成了一州之尊。
在宋朝当官,俸禄和待遇是相当高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没有法定的退休年龄这一说。
按照惯例,一个官员,只要不是得了重大疾病无法履行职责,哪怕干到七老八十也是正常的,干到无疾而终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谢老儿这个年纪,已经不可能在官位上更进一步了,他只求能安安稳稳的在齐州知州的位置上能多拿几年俸禄好养老。
他的官员生涯虽然从未得到过上评,却也没有过差评,一直都是不上不下,却也保了他官位的稳定。
对于地方官员的考评,税务和治安是最重要的两项,税务他从未出过差错,而治安这一项,他在任这几年,齐州城里也从未发生过影响巨大的大案。
像这种杀人的命案,本就鲜见,一般遇上这种案子,他自知凭他自己的本事是不可能查个水落石出的,不如就索性逮住一个嫌疑比较大的人就扣死了罪名,然后上报刑部等待官家勾决。
从他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些被勾决砍了头的人,大都是市井里名声本就不怎么好的泼皮无赖,加上一些还说得过去的所谓人证物证,也没有什么大的错漏。
所以这次柯小川杀人一案,他也准备照例审理断案。可现如今忽然蹦出一个从东京城返乡的侯爷出来干涉,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侯爷虽然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人家是东京城里来的,怎么都会结交一些朝廷里的达官贵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州可以得罪的;
但是任凭他无故干涉,案子若是不能尽快侦破,那么他多年以来的好名声就毁了,吏部那边会认为他无能,说不定就会让他告老还乡,他安逸养老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
仔细权衡之后,谢老儿觉得兴许是这个侯爷一时兴起才多管闲事,加上他大闹公堂本就与法不合,道理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于是他壮起胆子说道:
“下官斗胆问一句,不知侯爷今日大闹齐州衙门公堂是为何故?本官审查案情,据理断案,有凭有据,就算阁下贵为侯爷,也无权干涉本官履行职责吧?
下官还是奉劝侯爷一句,事不关己,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本官定会把今日之事上奏朝廷,请官家为下官做主。”
哎吆我去,你个糊涂虫还刚正不阿了是不?杨怀仁心道,哥们这侯爷好不容易装个逼威风一回,要是被这个老昏官给吓倒了,以后还在齐州城里混不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