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见齐拉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齐拉木安答,你怎么了?”
齐拉木这才回过神来,“没,没怎么。”
见杨忠的笑意富含深意,他也跟着笑了笑,“你家主人是什么地位,我又是什么地位?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认识你家主人呢?”
杨忠没有说话,还是用那种带着穿透性的目光看着他,让齐拉木有些尴尬。
他内心里忽然变的很纠结,杨忠能和他结为安答,他是很高兴的,不论是对自己对儿子,还有对他的部族,甚至是对所有草原上的贫苦牧民,齐拉木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他这种人在辽国的等级制度之下,是非常低级的,说白了就是卑贱,契丹统治者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抢夺他们的财物和牛羊。
也或许,在契丹人眼里,他们本身就是和牛羊一样的,喂你吃草,让你长大,然后不断你的生产出利益,然后供给契丹人。
卖羊毛给了他们不同的选择,第一次也许契丹人还意识不到,明年的时候,契丹人就是再蠢也意识到问题了。
齐拉木似乎已经明白了杨忠和他结交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把这件事挑明了,而杨忠那个带着些期待的眼神,便更是让他左右为难。
站出来把话说白了,承担更多的责任,意味着他能得到更多的利益,但同时也意味着他要肩负更多的责任,甚至要承受更大的风险。
齐拉木还不敢确定未来会变成会什么样,所以他现在不敢做出决断,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考虑自己的妻儿,还有那些族人们。
杨忠见齐拉木始终不肯开口,他心中有些遗憾,不过他目前也实在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便首先开口道,“齐拉木安答,有些事,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能想到一些。
我呢,作为你的安答,也不敢说这件事对你的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但我可以说一句,人的一生中,能遇上这样的好机会的概率不算高,你可要想清楚了。”
杨忠话说的其实已经很直白了,齐拉木也不好装傻,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杨忠安答,我能想到一些,但想不到全部。
将来的场景在我心里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我还看不太清。”
杨忠道,“人生嘛,就像一条路,这条路从来不会太平坦,总是会遇上一些崎岖和曲折的。
可成功的人不管前边是浓雾还是艰险,他都有足够的勇气的走下去,只有失败者,才会找出各种原因来当做借口,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平淡无奇。”
“就算不考虑我自己,我也要为鲁鲁的将来着想。”齐拉木笑得很尴尬。
杨忠却笑得很开怀,“齐拉木兄弟,正是为了鲁鲁,还有你的子孙后代着想,才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啊。
难道你忍心看和鲁鲁,将来还有鲁鲁的孩子,还有你的子子孙孙,就这么忍辱负重,受契丹人的压迫,然后永远这样下去?”
“当然不愿意!”
这次齐拉木回答道的很快,语气里也充满了愤怒,一想到自己的子孙也要像自己现在这样的活法,齐拉木的心便感受到一种从来未有过的痛楚。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鲁鲁,孩子脸上明显是一种纯真,还带着一些少年人的朝气,想象一下他将来也要忍辱负重的活下去,齐拉木的心都快碎了。
他的内心很挣扎,以前他只是想着让鲁鲁走出那片贫瘠的土地,能见见外边的世界,最好能在新的地方生活,过更好的生活,并这样生活下去。
他从来没想过从根本上改变他们这些牧民的生存现状,他自己也承认,最初的想法,确实是太短浅,也太自私了。
只是要做一个影响到人生,也影响到家人和族人的将来的决断,真的是太难了。
就在齐拉木还在纠结挣扎的时候,杨忠忽然又提了一件事,这彻底改变了齐拉木的看法。
“齐拉木兄弟,事到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现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想知道女真人为什么敢跟契丹人作对吗?”
齐拉木怔住了,这个话题好像一下子就扯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地方去了,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只是他心中的惊讶和好奇,还是无法掩饰的写在了他的脸上。
杨忠也不给他过多的时间去考虑,直接说道,“女真人就是因为契丹人把他们逼得没有活路了,才选择了反抗。
你有没有发觉,最近几年,北方草原上的气候,特别是到了冬天,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齐拉木愕然,这一点他是亲身经历的,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的族长也提起过这件事,也因此时常愁眉不展,但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所在,只当是正常的气候变化罢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偶尔一年非常冷,不过第二年也就好了。
像过去的几年那样,每年的冬天似乎都比去年冷了一点,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齐拉木还没有族长的那种担忧。
但现在听杨忠忽然提起来,他也开始觉得这件事不容小觑,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未来,甚至是事关生存的大事了。
杨忠接着道,“这气候啊,有种特别奇怪的现象,每隔几百年,就会忽然变冷一次,或者忽然变热一次,每次持续的时间,短则十几年,长则几十年。”
齐拉木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部族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