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小贩听了这话愣住了,他实在没搞懂杨怀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怀仁见他发愣,又补充了一句,“这世上卖东西的,从来都是一分钱一分货,你故意便宜卖给我,就是不想给我好货喽?”
小贩这下听明白了,一脸的不满意,他争辩道,“大官人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你想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个我能理解。
但这个道理好像不是那么准确吧?不便宜的不一定就是好货,便宜的也不一定就是孬货。
您看看小底卖的冰糖葫芦,虽然不敢说是一等一的好货,可却也绝不是孬货。”
糖葫芦小贩很认真,似乎很在意别人议论他家的糖葫芦的品质,他指了锅里熬着的糖浆,“您瞧瞧这糖浆,颜色透亮纯正,一点儿杂色都没有,这可是用的杨家钦州糖场产的上好的糖霜,可绝不是那些杂质很多的小作坊货色。
您在瞧瞧这山红果儿,虽然也不是什么大粒的红果,可也都是南边山上的红果树上接的好果子。
小底秋天的时候亲自去山上打回来的,之后把太小和外表有了损害不太好看的跳出来,只保留了颗粒又大又饱满的红果儿储存起来的。
你可别小瞧了这些野红果儿,看起来不够大,但味道绝佳,可以说酸中带甜,甜里头又透着点酸,是又爽口又开胃啊。
您在看看小底的制作工具,那一样不是干干净净的?
就算小底的手艺您看不过眼,可小底做出来的糖葫芦,就算不是满京城里最好的,那也应该是排名前三的。
您也说一分钱一分货,那小底可以摸着良心说,小底卖的糖葫芦儿,绝对是一分钱一分货的。
因为小底这两个月来都没做生意,今天是头一天重新开张,您又是头一位顾客,小底见您是位大官人,觉得您一定会给家里孩子买不少糖葫芦回去吃,才给您降了价。
开张的买卖嘛,不图赚钱,我就图第一笔买卖卖的多一点,您走在大街上手里攥着糖葫芦,也是给小底我做了招牌不是?
没想到您竟然怀疑小底的糖葫芦不好,那您可真是看走了眼了。”
糖葫芦小贩据理力争,一下子便讲了好久。杨怀仁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也觉得这个小贩不仅会做生意,口齿也是够那伶俐的,心里便更是喜欢。
更让人觉得这小贩不错的是,人家讲道理归讲道理,只说自己的糖葫芦是为什么品质优秀,却没有埋怨杨怀仁挑毛病的意思。
而且人家用词也很客气,也并没有因为杨怀仁刻意羞辱了人家的糖葫芦就报复式的说些脏话或者讽刺的话。
这让杨怀仁看到了这小伙子身上的那种天生的生意好手的品质,把道理讲清楚了,也并没有得罪了客人,反倒让你产生一种如果这样了你还不多买人家几根糖葫芦,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杨怀仁向来爱才,不管这个人才有哪方面的特长,他都喜欢招揽一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身边才聚集了这么多在各方面有自己特长的好帮手。
让他不论在遇到什么情况的时候,都能有相应的帮手站出来帮他解决困难,甚至是逃脱出困境。
糖葫芦小贩子刚才的表现,在杨怀仁眼里那绝对是年轻有为了,而且他能在这么大点年纪便主动出来赚钱养家,这就是一种非常负责任的表现。
杨怀仁忍不住笑了出来,糖葫芦小贩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越来越搞不懂面前这位大官人到底想怎么样了。
杨怀仁笑道,“小哥儿不要紧张,更不要生气,我刚才说那些话,也是一番试探罢了。
既然你已经证明了你做的冰糖葫芦是非常优秀,而且能自信排进全东京城前三的,那我买了。”
小贩很开心,虽然这开张买卖做的有点曲折,但既然现在做成了,他就感到很快乐。
“不知大官人要多少?”
杨怀仁佯作思考了一下,又瞅了瞅他锅里熬着的糖浆的分量,还有旁边一个麻袋里他准备的山楂果的数量,忽然答道,“要是我把你今天做的糖葫芦儿全部包圆了,你算算我该付给你多少钱呢?”
小贩子有点懵,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的,忙躬身向杨怀仁致谢,“那就多谢大官人照顾小底的生意了。”
不过他接着又有点恍惚,算了好久,才给出一个价钱来,“大官人,您既然把小底的糖葫芦都包圆了,下底也给你透个底。
小底平时每天能做的糖葫芦呢,也不够一百串,您也知道,光是准备竹签子和洗红果儿,小底一个人做的话就是一件非常费时费力的事情,所以每天卖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今天因为是近两个月来头一次开张,所以准备的多了些,大概能做个一百二三十串的样子。
要是平时的时候呢,小底的糖葫芦也就卖个两文钱一串,遇上过年过节或者庙会的时候,会卖三文钱一串,这种价钱的变化也不是小底贪心,随行就市嘛,同行都这样,小底也不会随便改动价钱。
这糖葫芦的成本看着不高,其实也绝不低,红果儿都是山上打的,小底的力气也不值钱,所以这点成本也没有多少。
关键是这糖霜的价钱比较高,您这种身份也肯定知道,杨家糖厂的糖霜是最好的糖霜了,当然就比普通的糖霜贵了些。
所以糖葫芦的成本都在糖霜上,小底卖糖葫芦赚钱,也全是赚点手艺钱和跑腿的钱,能有个两成的利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