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五更时分,远处的村落传出几声鸡鸣,云飘悠悠醒来,起身从树干上跃了下来,便要到大涧沟去瞧瞧。
昨日那十六个黑衣人撤退后,云飘瞧瞧跟在后面,发现了他们的栖身之地柳家庄,并仔细观察了大涧沟附近的地形。最后确定了从柳家庄进入大涧沟有一条必经之路,他便在路旁的一棵大树的枝干上睡了一觉。
一夜过去,云飘并未觉察到有人从树下经过,周围也没什么异动,不知大涧沟里的众人如何了。
云飘足尖掠地,奔入大涧沟,远远便看见一片火光将大涧沟照得亮如白昼,心中暗叫不好,脚下加劲,快速朝火光飞奔而去,心中寻思:“若有人进入大涧沟,我怎会没有发觉……”
离火光越来越近,一股焦灼难闻的油烟之味扑鼻而来。只见熊熊大火旁立着三条身影,其中一人身着红衣,身段苗条,身上衣袂飘飘,如同风中腾窜的火舌。另两人一袭黑袍,正在附近的旧屋子里搜寻是否还有被落下的尸体。
云飘心下明了,毫不犹豫犹豫发出一掌,击向红衣人的背心。
那红衣人似乎觉出身后有异,连忙转身,同时右手取下腰际的软鞭。只是云飘出掌劲力太强,红衣人来不及挥鞭出击,胸中华盖、紫宫、玉堂、膻中、屋翳、膺窗等穴已被掌力罩住,连忙腾身后退。
然而无论她如何躲闪,云飘的掌力始终将她缠住,一刻不松。直到他们看清了彼此的面容,红衣人才停止了躲闪,止步立在原地。
云飘的手掌僵在半空,面露惊愕之色,有些愤怒:“怎么是你?”
红衣人却淡淡一笑,傲然说道:“不然云先生以为是谁?”
两名黑衣人快速奔了过来,立在红衣人两旁,道:“大小姐……”
红衣女子抬手道:“你们先走。”两人对视一眼,却不敢走开。红衣女子有些愠怒,厉声喝道:“还不滚?”两人这才腾身而起,掠地而去。
云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竟然真的是江雨菲。江雨菲却挑衅地向他靠近一步,笑道:“云先生当真要杀我?”
云飘心中悲愤交加,隐隐作痛,若是换做别人,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一掌打死,可为何偏偏是江雨菲这个瑶琴宫主视如己出、一手带大、亲自调教的少女?
她为何这样心狠手辣?难道瑶琴真的不再是当年的瑶琴?
云飘心绪不宁,强压下心头怒火,问道:“为什么这么做?你可知道沈玉泓冒着生命危险才将他们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江雨菲不以为然:“那是她的事,与我何干?”
“瑶琴是怎么调教你的?”云飘怒不可遏,“啪”的一声,翻掌扇了她一个耳光。
江雨菲脸上热辣辣地一阵疼痛,手捂面颊,立时惊怒——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就是严苛而冷酷的父亲也不曾打过她的脸。她莹莹的眸子闪着仇视的火光,心中深藏的对云飘的恨意瞬间燃起。
因为云飘是姑姑瑶琴宫主的丈夫,是杨铭的授业恩师,这么多年来她将对云飘的怨恨深藏心底,并且希望有一天能忘记或者放下,可是云飘的一个耳光,让这一切完全爆发。
江雨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飘,眸子如三冬草叶上凝结成冰的露珠射出寒光,冷冷地道:“云飘,你没资格教训我……”手中蛇形软鞭不由自主地抖擞起来,并且启动了鞭上的毒针。虽然她深知自己远远不是云飘的对手。
云飘闪烁身形,迅速避开这迅疾的催魂索命“无常鞭”。
江雨菲长鞭飞舞,口中不忘揭发云飘当年所犯下的罪恶:“云飘,我恨你,你这个懦夫,你害苦了我姑姑,害死了我娘亲,我恨死你了……你早就该死,为何活到今日?姑姑为了你,这么多年了,每到月圆之夜便一个人偷偷落泪,你凭什么在江湖上逍遥自在……”
提起瑶琴宫主,云飘心下凄凉内疚,但是害死江雨菲的母亲,却绝无此事。他一面躲闪致命的毒鞭一面辩解道:“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瑶琴,但是害死令堂这事从何说起?”
江雨菲呵呵冷笑,答非所问:“云飘,你一定不知道,当年姑姑离开你的时候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云飘心中一颤,道:“你……此话当真?”
江雨菲接着说道:“只可惜,当年你独闯盘龙谷败在我父亲手中,含恨而去的时候,孩子也没了。”说着,手中软鞭一招狠似一招。
云飘顿觉心中五味杂陈,翻腾不息,双掌运足劲力,将江雨菲震了出去,自己呆呆地站在原处。
江雨菲被掌力震出三四丈外,飘然落地,站稳后轻哼一声,一副惊世绝丽的容颜虽然变得红白不均,却掩不住她眉宇间的桀骜不驯,向云飘走来,道:“你不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害死我母亲的么?那我告诉你好了……”
随着江雨菲的描述,云飘的思虑飞速运转,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是一个夏天的黄昏,云飘独自一人纵马闯进了盘龙谷。当时的七星教主江陵(江雨菲的爷爷)早已得知云飘来闯的消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下令所有教众不得阻拦云飘,而让长子江琨(江雨菲的父亲)前去接待了云飘。
云飘暂时放下对正邪的偏执,对江琨说明来意,希望江琨与江陵能成全他与江瑶(瑶琴宫主),让他带着江瑶远走高飞。
江琨听了,不加思索地道:“瑶琴是我的妹妹,也是家父的掌上明珠,我们当然希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