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影这才侧目转身认真地看了一眼乐仙派的众人。“铁笛仙”梁启依旧广袖长袍,凌然如仙,只是面色苍白,连神采也大不如从前。看来他在天都峰上受伤不轻,而且至今未愈。只是江霆说他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复出,此话未免太小看他了。“铁笛仙”身旁是一个年近花甲的妇人,头发花白,着一件棕黄色宽袍,身才丰腴,体态优雅,满面风霜,却透着一股不畏风霜雨雪的气质。乐仙派共有五大长老,除了大长老梁启,小长老冯楚,和已死的掌门人的夫婿二长老华潜,剩余的两位长老都是女流之辈,一个名叫邹玉竹,一个名叫朱瑞。两人在三十多年前均为掌门人候选人,音律天赋和武功修为虽不如大师兄“铁笛仙”,却不输于掌门师妹石盈盈,却不料师父当年将掌门之位传给了石盈盈。这妇人正是三长老邹玉竹。三十多年前,年仅二十的石盈盈与花溪谷主陆容平结下血仇,陆容平千里迢迢前往玉龙雪山寻仇,乐仙派的前任掌门莫雪莲突然将掌门之位传给石盈盈,然后替石盈盈去赴陆容平的生死之约,之后莫雪莲功力全散而死,陆容平返回花溪谷,再也没有来找石盈盈报仇。至于莫雪莲与陆容平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至今是未解之谜。陆容平不过是与大师兄同龄的人,究竟是什么通天的本事,花溪谷又有什么诡秘莫测的功夫,竟然能令已经练成《化元诀》多年的师父散功而死?邹玉竹一直想领教一下花溪谷的功夫,见识一下陆容平本事。只是师父去赴约之前曾有遗令,她若死在陆容平手里,乐仙派众弟子不得到花溪谷寻衅报仇。这一次,花溪谷的人自己送上门来,她总算能如愿以偿了。也不知为什么,花溪谷弟子沈玉泓突然来到了云、南,而且他们还接到消息,陆容平再次来到云、南,师徒二人于今日正午之时在栖凤亭会合。乐仙派众人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便由大长老梁启和三长老邹玉竹带领二十余个弟子在午时之前赶到栖凤亭,没想到真的见到了沈玉泓,看样子,陆容平很快也会来的。只是,究竟是先控制住沈玉泓和叶疏影,占得主动权,还是光明正大地了结恩怨,等陆容平来了再新账旧账一起算?这书生打扮的男子又是什么人?邹玉竹看了看身旁的大师兄梁启,似乎在问他现在要怎么做?大长老梁启凌然而立,虽身在众人之中,举止仪态也不失亲和,却仍是鹤立鸡群的模样。就算再怎么慈祥和蔼,也掩藏不住他那傲世绝尘的气质,何况他总是一副祥和却不失庄严的模样,弟子们对他更是敬若神灵,就是与他并肩而立的崔玉竹,似乎也与他相距甚远。邹玉竹无声的问话并没有得到答复,她也看不出大师兄的心思。梁启的目光飘渺地落在前方,她知道他是在留意着书生和叶疏影、沈玉泓三人,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全无敌意,就和看着自己的弟子一样,面上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变化,仍是严肃而祥和。他是在等陆容平。她应该了解的,但她不相信他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为二师兄报仇,以及逼迫沈玉泓吐露《化元诀》秘笈内容的机会。所以她虽然追随了他几十年,却永远只能望其项背,跟不上他的脚步,进不了他的心,领略不了他的意境,也不懂他的灵魂。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在天都峰上,他为了向知微翁寻求一个真相,放过了杀掉叶疏影和夺回秘笈的最好机会,难道今天还要一错再错?“铁笛仙”梁启一向以乐仙派的事务为重,其威望更不在掌门人之下,他的事情一向无人敢过问,所以整个乐仙派只知大长老负伤而归,却不明缘由。邹玉竹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伤得了梁启,她是唯一一个敢去调查这件事的人,所以她知道他是为了去见知微翁,但她永远也不知道大师兄想探知的真相是什么。初夏的风吹拂着葱郁的草木,有一点点闷热,又有一点点清凉,邹玉竹却有些忍耐不住了。但是梁启却如屹立于悬崖绝壁的松柏,凌风不动。他只为一个人而来,所以眼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陆容平。他的心里也没有其他,没有所谓镇派秘笈,没有恩怨情仇,只有音律。沈玉泓虽说不惧怕与乐仙派敌对,却还是免不了担忧,如今见乐仙派众人按兵不动,才完全松了一口气,对叶疏影释然一笑。叶疏影也淡淡一笑。他虽然知道事情蹊跷,也猜到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却不愿多想,也不愿去管乐仙派和七星教的恩怨矛盾。只要沈玉泓安好,七星教灭乐仙派也好,乐仙派报复七星教也罢,他都不关心。只是,花溪谷如今成为了两方对垒的关键,他又该如何让沈玉泓从中抽身?就算她师父来了,加上他和书生也就四人,能对付得了乐仙派几十个人吗?或许,他可以告诉乐仙派的人,这是七星教的阴谋。他们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吗?似乎每次遇到与沈玉泓相关的事情,他就变得优柔寡断。书生鹿岩上前两步,展开折扇,先开口了:“前面年纪最大的那位老兄,可是绰号‘铁笛仙’的梁大长老吗?”梁启看了一眼鹿岩,说道:“正是老朽。”鹿岩接着说道:“早就听闻梁师兄的大名,今日才得以一见。小弟这厢有礼了。”说着揖手而拜。师兄!小弟!叶疏影愕然,沈玉泓轻轻一笑。乐仙派众人除了梁启面色不改,其余诸人尽皆动容。“铁笛仙”梁启眉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银须抖擞,说道:“足下莫非是当今武林两大剑神之一的‘书生剑’鹿岩?”鹿岩朗声笑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