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愣,顺着长长的一条甬道,院子里透着阴森森的气息,迎门的一堵照壁将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封得严严实实,细心的人一看才发现,这一堵照壁和寻常人家的照壁有些不同,原因就是在于萧家这处宅院的照壁特别高大宽阔,站在大门口,根本看不见院内的任何情镜。
张昌当先领路,两排的禁军鱼贯而入,成雁翅分散,院子里面立刻响起了惊呼声和兵刃交错的声音,显然这院子里面有护院的家奴,不过这些声音片刻功夫便消失了,张昌去而复返:“王爷,请进吧。”
在杨柯的带领下,文鸯、唐仲、红姑在后队禁军的护卫之下走进了大院,跟在最后边的,便是洛阳令以及萧石,还有洛阳治下的衙役差官。
当众人踏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再一次被震惊了,院子里面的场景让所有人都鸦雀无声,饶是文鸯这样身经百战,死人堆里打滚过来的沙场老将,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外边看里面,似乎是大户人家的深宅大院,走进来才发现,这就是一座被改造过的监狱,甚至比监狱还不如,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院墙下面散布着四五个比狗笼大不了多少的木囚笼,囚笼内密密麻麻塞满了人,足有十几个人之多,真不知道是如何塞进去的。挤在里面的人根本伸不直身体,或者蜷缩成一团,或者屈膝而坐,头都抬不起来,身上衣衫褴褛,有的人还血迹模糊,都是睁着一双双空洞的眼神,麻木的看着涌进来的这些陌生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
“萧三专门设置的这些囚笼是用来惩罚那些不服管束的奴隶的,还特别取了个风雅的名字,叫思过笼,待在笼子里面的人刚进去的时候还能喊叫呼号,不到半天功夫,身上血脉不活,经络阻滞,肢体伸展不开,那时候生不如死,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任你是钢浇铁铸的汉子,也没人能挺过十天去的,死在这思过笼中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人之多了。”
杨柯抬眼打量了四周一眼,只见院落中原来的主房和厢房之类的屋子全部被改造成了监牢,窗户都被封死,大门换成了铁质的牢门,儿臂粗的铁条将门内和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监牢内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趴在铁门上的是不计其数的人脑袋,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甚至还有被抱在怀里的襁褓中的婴儿,满院子这么多被看押的奴隶,竟然没有一点点声音,这些人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希望,就像一群活在阳世的鬼,默然的看着杨柯等人。
院子的正当中,是一排排大木桩,木桩上挂着的不仅仅有那对逃奴夫妻的人头,还有几具悬空的尸体,而手足赫然都是被用粗大的铁楔子钉死在木桩上的,脸上狰狞恐怖的表情可以想见临死之前受到了何种的折磨,承受过何种的痛苦。
看着被禁军驱赶到一起,挨着墙根蹲成了一溜的看守,红姑的愤怒完全无法抑制。她自小跟随父兄久历江湖,过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涯,自己也曾经杀过人,但看到这幕场景,她才感觉到自己三观尽毁。江湖中人为了利益和恩怨杀人,但不会去折辱人,而萧家这所关押奴隶的大院简直就折射出萧三这个人心里的变态,当着这么多奴隶的面,甚至包括一些小孩,对奴隶施以酷刑,乃至百般折磨,只怕会将人活活逼疯。
红姑挥起了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向蹲在墙角的护院们落下,打得这些护院哀嚎不断,满地打滚。红姑武功高强,加上存了心的用力,她的鞭子一下去,中者身上立刻是皮开肉绽,血花四溅。
“你们这些畜生、猪狗、qín_shòu不如的混账……..”红姑一边骂不绝口,一边鞭如雨下,这些护院想要四散奔逃,又被围在一起的兵丁纷纷踹回了墙根,所有在场的兵丁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和开口劝阻,连禁军的头领也默不作声,只觉得红姑的每一鞭下去,心里的愤懑就减轻一些。
眼看着这些恶奴一个个被打得倒地不起,惨嚎声渐渐越来越微弱,突然之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好……”随即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最后整个院落中原本麻木不堪,鸦雀无声的奴隶们爆发出了冲天的怒吼以及叫好声,这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把他们所有的怨气、所有的屈辱在这一刻吐露个淋漓尽致。
杨柯转过头,淡淡的问身边的萧石道:“你就是管辖南市的功曹是吧?你从来不知道萧三的所作所为吗?”
萧石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弓着身子低声道:“禀…..禀王爷,下官确实不知…….”
杨柯转过身,懒懒的多一句话都不想说,挥了挥手,身边如狼似虎的禁军扑了过来,架起软作一团的萧石,便拖了下去。萧石口中还在临急抱佛脚的大叫到:“令尹大人救我,令尹大人救我啊,卑职无罪啊……..”
那令尹年过五旬,典型的读书人的模样,儒衫纶巾,满头大汗,躬身对杨柯施礼道:“王爷恕罪,还请王爷恕罪。”
杨柯头都没回:“令尹大人何罪之有啊?”
“下官治下不严,巡查不力,衙门里出了这等污吏,与萧三狼狈为奸,滥用私刑,圈禁奴隶,下官向王爷请罪。”
杨柯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令尹:“胡贺,字修节,出身寒门,少时家贫,侍母至孝,被察举推为孝廉,